憋了三天的话,她终于问出了口。
冬宁执拗地背着身,肩膀不停抖动:“没有……什么也没有……没有没有!”
她忽然嚎啕大喊,腿踢蹬着,泪水顺着脸颊唰唰没入锦枕。
他就是什么都不要对自己做,他宁愿跳进湖里冻死……也不愿对自己做什么……
她明明应该感激他的,可是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她也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在难过什么。
她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喜欢到像在犯贱。
泪水毫无顾忌地流淌,她埋入枕头中,嘤嘤哭泣。
芳嬷嬷也被闹得红了眼眶,只觉像有人在狠狠拧着她一颗心。她从后面拥住冬宁,“好好好,不去了,宁姐儿不想去,我们就先不去了……”
她拍哄着她的背,口中哼唱起旋律。小姑娘哭过劲儿了,在她低声的安眠曲中,沉沉睡去。
*
章凌之从昏迷中醒来,已然两天了。
整整两日,冬宁愣是没有去看过他。她甚至连小书屋也不敢去了,就窝在叠彩园,不踏出门一步。
她害怕,害怕会遇上他;可又担心,不知他病情如何,便托芳嬷嬷过去打听。
“听说这两天还在喝粥,不过能进一点肉沫了。”
听过芳嬷嬷的汇报,她心宽了宽,面上含笑地翻开手稿,又执笔修改起了稿子。
望着冬宁消瘦的背影,芳嬷嬷叹气,移步过去,挡住倾泄在她纸上的天光。
“都快三日了,于情于理,你也该去探望探望吧。”
手中的笔顿住,纸上洇开一圈墨渍。
沉思半晌,她把笔搁在笔架上,垂下的眼睫轻颤,模糊着眼底的悄怆哀伤。
是啊,总还是要面对他的。自己寄住在人家府上,总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见面吧?
早是一刀晚也是一刀,不如趁早挨了这刀。
“孃孃,把我的披风拿来吧。”
冬宁卷着狐裘披风,手捧铜丝喜鹊登枝手炉,在芳嬷嬷的跟随下往燕誉园去。
茯苓正在门口守着,见冬宁过来了,高兴地迎下台阶,一把拉过她,“太好了,雪儿姑娘你可算来了!主子都念了你好几天呢,从一醒来就在等你。”
冬宁被她说得羞臊了脸,抿嘴一笑,连声抱歉,“这几日受了寒,身上不大爽快,不想把病气又过给小叔叔,便挨到今日才来。”
知道她是在找借口,茯苓也没有戳破,只是热情地笑笑,“姑娘稍等,主子正在会客,我去通禀一声。”
她欢快着跑上台阶,敲响了门。
“进来。”
是他熟悉的冷冽的声音。冬宁心一紧,想起那晚他吹在耳边烫热的气息,只觉自己像被置于冰火两重天中。
手不由得抠紧了手炉,胸腔里在咚咚打鼓。
“主子,雪儿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