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宁被这动静吓个哆嗦,眸中闪现惊慌,头又更低了下去。
面前的男人怒气蒸腾,渡来她身上,烫得她坐立难安。咬了咬唇,她衔住眼泪,“那我不说了便是……”
小嘴扁了扁,委屈巴巴地,泪珠儿分明都到了眼眶边,就是强撑着不叫它掉下来。
瞧她这模样,委屈中又夹杂着几丝害怕,仿佛他是什么剥皮啖肉的恶魔,要避他如蛇蝎。
心像被按在烧滚的烙铁上,狠狠烫,他甚至能听到皮肉皱缩的滋滋声,还有心脏烧出的焦炭味。
他垂着头,此生再没有过的丧气,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雪儿,我没有凶你的意思……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日在顺义郊外,他突如其来的求娶,吓得她不知所措。
“嗯。”她点头,坚决如铁,“可我的心意,您也是知道。”
她说过,她不喜欢他了,不想要他了……
掩在袖中的拳头猛然一缩,用力克制住颤抖的指尖。
望着小姑娘决绝的脸,他心中思绪纷飞,百转千回。
一番冷静过后,他好似转明白过来点弯。
她想要给他钱,他便该收下,顺着她的意思来便是,好叫她心里舒坦点。
她要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对……至少她人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有跟那个方仕英跑了……
深深吸着气,他反复告诫自己。
“好。”他忽然应下,“钱我收下,就按你说的办。”
冬宁抬眸,终于又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他眸中的坚毅认真,脸颊上的小酒窝突地闪现了一下。
只一刹那,那酒窝便又消失了,章凌之甚至疑心自己是否看错。
可哪怕只是不确定的水中幻影,都叫他心又活过来,突突地狂跳。
冬宁蹲下身,将被他扫在地上的碎银子一颗颗捡拾起,又递到他面前,“喏,这是第一个月的,给你。”
这下,他是真瞧清楚了。小姑娘眼睛闪啊闪,那光芒鲜活明亮,小酒窝时隐时现地露个脸儿,就同它主人一样调皮。
喉结微动,他站起身,伸手去抓她手中的银子,不等她将手收回,连带着握住她那只手,将人用力往跟前一提……
“啊!”
腰忽然被大手揽过去,差点又撞上他的胸口,晕晕乎乎间,一股沉香气兜头扑来,滚烫的轻吻落在她的酒窝上。
冬宁被亲得一个激灵,猛地用力推开他,“你干什么?!”
她怒着一双猫儿眼,抬起袖子使劲去蹭刚刚被他亲到的地方。
“你……臭流氓!”
丝毫不觉羞耻,他竟是唇一弯,笑得眉角眼梢都绽开了花儿。
“是,雪儿骂得是。”他将银子往袖里一揣,“早点休息,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他一个潇洒的转身,竟是干脆地走了。
“你……谁许你再来的?!流氓!大混蛋!下次你再来……我就把你打出去!”
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她还不停对着空气骂骂咧咧,若是再看到他脸上那股得意的笑,怕是更要气得直跳脚哩。
见他彻底消失在大门口,她更是一肚子气没处撒,只好连跺几下脚,又嫌不够解气,再把他刚刚亲过的地方继续用力擦了擦。
章凌之这个坏蛋,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过去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竟还有这么泼皮浮浪的一面?
怪自己眼瞎,以前才会看上他哩!
“茯苓!”
她气吼,正躲在廊檐下偷笑的茯苓被点了名,立刻收了笑,快步走出来。
“姑娘,何事?”
哎呦!她这语气差点露了馅儿,赶紧抿住嘴,死命把那笑意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