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蘅在看见这个特意缺笔的字时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确定他是故意缺笔的。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本来并不相信,但发现他幼时写这个字时并没有缺笔,只是在最近的手书中才开始的。
于是她就算再不确定,也不得不相信,他是为了她才缺笔的。
在一般情况下,缺笔的避讳通常用于对长辈,对平辈使用缺笔的情况相对较少,更何况他还是谢容与,她不过是国公府的一位庶女。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对她,珍视逾璧,爱若掌珠。
她在想明白这件事后,手里握着手书长久地沉默了。
这些事情,如果没有这场囹圄之难,她永远也不会知晓。所以,谢容与其实永远都比想象中更包容、更爱惜她一些。
也许,这压根不是一场短暂的心醉神迷,而是更长久的心愉于侧。
那么,她是不是真的有些轻视他对她的感情?
她是个很心软的人,这么一想,便有些愧疚起来。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欠过她什么,反而一直给予她意想不到的纵容。
她想,若是他出来,她倒是可以给他一些补偿。
然后她就这样抱着手书坐到了天亮。
她一夜未眠,第二日却还是神采奕奕地坐在桌旁用早膳,连芙蕖看了都叹为观止。
没过多久,素梅便派人送来了谢府里的手书。
庄蘅随意用了几口粥,便又捧着新送来的手书细细地瞧。
她一连看了两个时辰,但心中的疑惑愈甚,不禁又翻开了昨夜自己看过的手书,仔细比对了一番。
正巧阮元义亲自来了琴坊,将她唤出来,郑重地递了一封信给她,对她道:“刑部有不少是我们的人,但这是重要证物,到底不能随意拿出。我只悄悄取了一封,烦请四小姐细细看看,晚间我再来把取回。切记,不可让这信被旁人看到,更不可有折损痕迹,否则被人发现便不好解释了。”
庄蘅认真点头,“好。”
她打开那封信,发现这便是谢容与之前说的用“春风不度玉门关”借指偷渡粮草的那封信。她一个字都不敢遗漏,一点点看完,却发现自己更困惑了,于是又拿出了昨夜看过的手书。
这封信中的“明”字缺笔了,因为并没有出现“蘅”字,所以她无法比对。但出现过的一个“茵”字却并没有缺笔。
她摇头,拧眉,喃喃道:“不对啊。”
芙蕖凑近看了看道:“小姐,怎么了?”
“芙蕖,你去把忆柳姐姐唤来。”
她想不明白,但忆柳聪慧,兴许能帮到她。
等忆柳来了,她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又道:“更奇怪的是,谢府的手书里,除了‘明’字以外,其他两个字都没有缺笔。”
芙蕖也蹙眉,“这是为何?”
忆柳翻着那些手书,慢慢思索道:“我大概明白了。”
“怎么说?”
“谢府的手书是假的。”
“可是……”
“只有一种解释,谢府布这个局的时候,为了天衣无缝,他们在谢侍郎关进宗正寺后,提前把手书都临摹了一遍,为的就是怕有人会把手书偷出去。可是他们之前便没注意到后两个字的缺笔,这会临摹得急,便更有了漏洞。”
“那素梅不会被发现吧?”
忆柳沉稳道:“说不准。不过他们这么做,恐怕对这些手书盯得格外紧,也许能发现她,也许发现不了。但当务之急不是素梅,而是尽早将谢侍郎救出来,这样素梅也有救了。”
“你说得对。”
她又拿起那封信,仔细端详着,忽然道:“对了,我好像又发现了一处。”
庄蘅好奇地凑过去,“什么?”
“谢侍郎的墨,好似同这信用的墨不大一样,有些泛青色,恐怕是掺了其他的东西,譬如,几滴酒?总之,到底是不一样的,这又是一处破
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