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廉贞声音很轻:“当初循天轨推演出的魔种与天地根的关联,竟应在此么?”
最终,离天枢主意定下。
只是比起强迫,她更希望言稚川能够主动地承担起责任,到时候面对言济之她们,大家都能有个体面。
法殿中。
因为炼丹将法力消耗一空的言稚川懒洋洋地躺在一片云上。
云朵朝着湛玉节飘了飘,距离她不到一尺。
得到天衡府洞天真人要见她的消息后,言稚川也一副倦懒的模样,丝毫提不起兴致。
离天枢只请了言稚川,可湛玉节不放心,也跟了上去。天衡府道人欲言又止,想到这两人一直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也便由她去了。
一刻钟后。
湛玉节、言稚川在天衡府道人的引路下抵达。
殿中坐着一个紫衣道人,可她的面容十分模糊,仿佛笼着一层星光。明明人在殿中,可抬眼望去,却有种恍惚身临浩瀚星河的错觉,仿佛周身都是星流漩涡。
“离真人。”湛玉节不卑不亢地打了个稽首。
“不必多礼。”离天枢温声道,她也没有绕弯子,直说道,“魔族借助天地根进入人世的事情,想来你们也都知情。”
言稚川眼珠子转了转,不安分地手指揉搓着小肥啾。她歪着头不说话,视线定定地落在湛玉节身上。
她就说找错人了吧,天下大事找的得是她师姐。
湛玉节道:“是。”
离天枢叹气道:“魔族那处无法打开玄天仙障,便想了这么一条危险的路来。千年前,魔族出现一个符文器道上的奇才,她研究的符文以及穿梭器能够让魔族安然度过无尽渊。她或许只是好奇无尽渊,可发现天地根相连后,便打开一个闸门,后来者将全部心思都扑在这条通道上。事实上,还真被魔族做成了。”
说到此处,离天枢顿了顿,她将言稚川和湛玉节的神色收入眼底。一个是万事不经心的懒散,一个是凛然肃容。同是九渊出身,两个人所坚持的“道”恐怕是不一样的,譬如魔种,就不会将天地众生放在心中。将漫游的思绪收回,离天枢继续说:“那魔族这样做,带来了一个麻烦。天地根本就是灵机冲荡之地,尤其是玄魔二气交汇之地。魔族的抵达使得天地根失衡,加剧了那股元炁风暴。如果那股风暴得不到控制,会导致元炁暴动,通天塔一毁灭,无尽渊焉能独存?到时候灵脉魔穴一起暴动,天地再无生灵。”
言稚川支棱着耳朵,这不就是系统说的原命运中的灭世场景吗?怎么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点?
湛玉节哪会不知道天地根暴动的后果,但这不是她能够考虑和解决的。离天枢刻意将师妹请过去,是从师妹的身上推演出了解决之道吗?湛玉节思绪转动,心越来越沉。她平静道:“不知真人有何指示,要我做什么?”
离天枢等待的就是这句话,她微微一笑道:“小言道友能够吞噬魔穴气机,以魔种吞天噬地之能,或许能够将阻塞在天地根的元炁风暴给吞下。”
“恐怕不行。”湛玉节想也不想就推脱道,“我师妹不过化神境,如何进得了天地根?况且魔穴哪能与天地根相提并论?魔穴不过是天地根延伸出去的狭小支系而已。”她的眼神凛然冷峻,神经紧绷着,笼在袖中的右手掐着法诀,俨然做好了祭剑的准备。
离天枢叹气:“若不是走投无路,我等也不会做出让小辈走在前头的决定。”她对上湛玉节的视线,又道,“天地根中那团元炁风暴越来越剧烈了,近段时间天衡府一直在研究将其镇压的法门,但只能暂时维持气机的稳定,而无法拔除躁动之源。言道友既应天地之数,又得谈道友馈赠,我天衡府会想尽一切办法助力言道友,兴许会有个奇迹呢。”
湛玉节寒着脸道:“多谢离真人抬爱,我师妹担不起如此重托。”
离天枢已见过湛玉节固执的一面,索性将她抛开,凝眸看一脸看热闹的言稚川,问:“言道友觉得如何?”
处在风暴中心的言稚川丝毫不觉得这事跟自己有关,等离天枢问了一句,才“啊”一声,从恍惚中回神,她摇头推拒道:“我不行,我只是个柔弱的医修。”
“言道友说笑了。”离天枢一扬眉,主动地退了一步,“既然如此,也便不为难道友了。天地众生,是我等的责任。”
离天枢没有强行挽留。
从天衡府中走出来的湛玉节脸色冷若霜雪,眸中寒芒湛然。原以为在天衡府中可以第一时间得知玄魔之战的消息,倒没想到对方是打这样的主意。是因为师尊、辅师都在与魔族洞天厮杀,所以觉得这是除去魔种的好时机么?
“我来天衡府帮忙降妖除魔,但她们却要我送死。”后知后觉的言稚川叭叭叭,开始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湛玉节“嗯”了一声,说:“离开天衡府。”
言稚川眨眼问:“真能走掉吗?”
湛玉节无言。
她不认为离天枢会打消念头。
天衡府,可能出不去了。
执拿天衡府守山大阵牌符的是别惊鹊,她不会随意放人入内,同样也不会让人轻易离开。
从法殿中出来的湛玉节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带着言稚川往宗外走,果不其然,被别惊鹊挡在门外。湛玉节不与她废话,身一转,作势要带着言稚川回去,可才走了两步,别惊鹊淡然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留步。”
“别掌教。”湛玉节站得笔直,她的脸上已没了半点笑意,像是一柄霜雪铸成的剑。
别惊鹊慢条斯理道:“事后,玄门道人必行要向九渊讨个说法的,譬如那负罪枷锁为何失效。”在湛玉节二人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离天枢说服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