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边的手各伸出两根指头,捏住叶片,挡着脸,但露出自认为狡黠的眼睛。
好像在做埋伏,观察敌情。
谢琢打电话在问前台有没有醒酒茶,或者牛奶之类助眠的东西,让他们送一点过来。
看他挂掉电话、朝她走近,那双杏眼慢慢地瞪圆了,不可思议地盯住他。
“怎么了?”谢琢用手一挥,她用作伪装的叶片就弹出去了。
他高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有些恐惧似的,抬头瞧着他,很轻很轻地出声:“我在演话剧。”
谢琢很配合地问道:“你在演什么话剧?”
“我在演一个有毒的香蕉。”她又揪过一片叶子,羞羞地挡住自己的脸。
他蹲下,跟她视线齐平,拿出哄孩子的耐心,问:“为什么是有毒的?”
“因为、因为我是香蕉,但我不想被吃掉。”
谢琢心想,天底下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神奇又可爱的物种?
他笑了起来,帮她顺顺毛:“放心,我不会吃掉你。”
苏玉如释重负地点一下头,然后竖了竖大拇指,悄悄地夸他:“你是大好人。”
她蹲在那,谢琢拿她没辙,但好在苏玉蹲了会儿自己觉得脚麻,就站起来了。
谢琢去门口接过侍应生递来的茶水,回过头发现苏玉探着脑袋在看他,对上他的回眸,她又紧急地撤回视线,跑到沙发上,往那一躺。
“香蕉不能站着,香蕉要躺着。”
苏玉显然是蹲累了,给香蕉找了个借口,往沙发上舒服地一躺。
“好啦,我躺下了。”
谢琢把水端过来,放桌上。
苏玉抱着她的手机,看着谢琢说:“你要是把我剥掉吃了,你就会死掉。所以你不可以碰我。”
他点头说:“我不碰你。”
谢琢不知道她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看她就这样握着一路了。
“哎呀,我的心跳得很快,就像见到你一样。”
香蕉躺累了,又坐了起来。双腿折着,像刚刚幻化人形的美人鱼。
苏玉摸摸胸口的位置,笑一笑,回味说:“但是也不一样。”
她兀自体悟着,自言自语说着感想,“见到你我是扑通扑通,生病的时候是咚咚咚,而且下一秒好像就要死掉了。见到你我不会死,只会幸福得倒在地上。”
谢琢坐在旁边的单人座,拿着杯子喝了一口,静静地看着她口齿不清地念叨。
不过苏玉说话太含糊,他尽量理解了,还是听得不太明白。
“谢琢。”苏玉演完了,出声喊他。
他说:“在。”
苏玉结结巴巴,嗓眼好似哽着,发声很艰难,音节往外轻轻地蹦出来:“复读不用手机,卡给爸爸、给爸爸做工作号了。上大学就,就换了新的。”
她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听起来在说从前的事,是正经事。
他这回仔细听了下,愣了愣:“什么?”
“有很多人给我新年祝福。”
苏玉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就骨碌碌涌出来了。
谢琢抽了纸巾,过来帮她擦了擦眼睛:“有很多人给你祝福,然后呢?”
她说:“每一年都有……都有很多人,给我说新年快乐。”
苏玉这一次的眼泪很汹涌,有点擦不完的趋势,让谢琢真的感受到什么叫眼泪决堤。
给了爸爸的旧号码,再也没有回到苏玉的手上,直到去年被销号,才彻底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