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不知道,你在找我。”
很多人给苏玉新年祝福,但后来几年,祝福几乎都是学生家长发给苏临的。
旧手机收到短信会在本地存一份。
所以虽然卡销了,苏玉还是会看到过期的消息。
她也看到了藏在那些堪称芜杂的群发祝福里,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每一年都在给这个手机号发新年快乐。
他没有别的任何多余的祝福,只有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
号码只有十位数。
她去查了前三位,是波士顿的区号。
一个美国波士顿的号码,连续给她发了七年的新年快乐。
七年。
是什么概念呢?
“15年,我在复读,17年,我上大学,85年,我生病了,19年,我有一个去美国的机会,我放弃了。20年我考研,21年,我在读硕士。22年,我才终于又见到你……”
谢琢在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里,缓缓地意识到,她在说哪一件事。
因为爷爷不喜欢喧嚣的环境,谢琢从小到大没有过年的实感。
家里逢年过节,只是静静地吃顿饭就结束了。
反而是成年以后,他在外面上学,和华人同学在一起庆祝时,才能感受到那种盛大的,热闹的氛围。
后来,他终于见到了盛大的烟花,却总是想起某个没有路灯的夜里,被无声点燃的仙女棒。
那是为他而点燃的一抹光辉。
她说:它的威力赶不走年兽,但我希望你新年快乐。
美国和中国有时差,但每一年的除夕夜,准时准点,他会给她发句新年快乐。
谢琢给那个号码打过电话,他确保自己没有被拉黑,但是电话无人接听,也没有回拨给他。
一个骄傲的人放下颜面的时刻,他给一个不会回信的号码,连续发了七年的新年快乐。
他抱着一点点希望,哪怕有一次,她能够回答他一句。
可是她没有,然后他沉默地等待下一个新年的到来。
苏玉哭了会儿,有点累了。
她闭上眼睛,谢琢以为她睡着了,想把她抱去床上。
但是手一碰到她的手机,苏玉就会立刻紧抓住,又收回去。
她警觉地说:“我要洗澡的。”
她还记得要洗澡。
说着,苏玉回头看看沙发,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没找到,又小步跑到房间,看看床上。
谢琢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只见她最后回过头,呆呆看他:“我的兔子呢?”
“什么兔子?”
苏玉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哀伤,哀伤里又有些恐惧,轻颤着清凌凌的眼珠子,问他:“你又动我的东西吗?”
谢琢不知道她这是演到哪一出。
苏玉却很生气似的,丢了个枕头出去:“我说过了,不要动我的东西。”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气,谢琢冷静地告诉她:“我没有动你的东西。”
“那你找给我呀!”
苏玉皱了皱鼻子,语气忽然急了起来,带一点哭腔:“那不是普通的兔子,是谢琢送给我的兔子。你赶紧找给我,我要摸着它才能睡觉。”
她一边说着找给我,一边自己在床上晕头转向地摸,又去开开衣柜,她带着哭腔说着:“你不要再扔我东西了,妈妈,那是谢琢给我的……”
酒店收拾干净的新房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