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冰冷而沉重,如同脚上的刑具。
他(她)需要“王雅”的身份活下去,需要那份工资填塞两个躯壳(植物人的“李阳”和被改造的“王雅”)那深不见底的医疗黑洞。
成为“王雅”,意味着要踏入那间堆满物理模型和试卷的办公室,站上讲台,用这具陌生的、被改造过的、踩着刑具才能站立的女体,去扮演一个严谨理性的物理教师。
这荒谬感几乎让他(她)窒息。
我是谁?
镜子里那个金发妖娆、曲线爆炸的身影在质问。
我是李阳!
一个被困在女老师身体里的高三男生!
灵魂在尖叫。
但现实是冰冷的:属于“李阳”的社会身份已经随着那张诊断书宣告死亡。
父母、朋友、同学…所有与“李阳”相关的纽带,都被粗暴地斩断。
如果暴露真相,会被当成疯子关起来吗?
这具身体怎么办?
“李阳”的植物人身体又由谁来维系?
更深的恐惧在于,那个“祂”在哪里?
占据了自己身体的怪物,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顶替王雅,是否会引来“祂”的注意?
是否会带来更可怕的“游戏”?
但不顶替,又能如何?
像个幽灵般在社会边缘游荡,直到饿死或者被当成怪物?
“这具身体就是我的囚笼,也是我唯一的庇护所。”绝望的认知如同毒藤缠绕心脏。
他(她)必须成为“王雅”。
不仅要成为,还要努力“像”,像一个真正的、脚踝受伤但敬业的高三物理老师。
这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是一种可悲的伪装,一种在绝望中抓住的、摇摇欲坠的“正常”假象。
也许…也许在扮演的过程中,能找到一丝线索?
关于如何夺回身体?
或者至少…活下去?
深吸一口气,胸腔被勒得生疼。
他(她)颤抖着拿起桌上那副属于王雅老师的、样式古板的黑框眼镜——这是掩盖这双过于年轻妖异眼眸的唯一屏障。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镜架,强烈的亵渎感让他(她)胃部翻搅。
戴上眼镜,镜中的形象割裂而怪异:性感妖娆的改造躯体,套上刻板的知识分子符号,踩着象征酷刑的高跟鞋。
每一步,都是对“李阳”这个存在本身的凌迟。
“呃…”他(她)捂住嘴,强压下喉头的酸涩和翻涌的恶心。
就在他(她)艰难地适应着高跟鞋带来的剧痛,准备出门“上班”时,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市一院特护病房”的号码。
心脏猛地一沉。
“喂?”他(她)接通,发出的却是属于王雅的、强作镇定的声音。
“王老师您好,”护士的声音传来,“李阳的父母今天上午来探视了,情绪非常激动…他们希望能和您…就是当时在现场的老师,谈谈情况?”
嗡——!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