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翠影却说,太子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问过她,将她关了大半天,便叫太子妃将她领出去了。
崔婉清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这太子是装傻也好,真傻也罢,总归下药的事情是不会牵连到她身上来了。
心宽了两日,就想起这太子府里如今没人管着的撒了野的太子妃来了。
走进这四面阔朗的太子府待客厅里,崔婉清先是厉眼瞪了竹萱。
竹萱退后两步,将头埋得更低了。
崔婉清有意给太子妃再塞一个丫鬟过来看着她、管着她,可知情的只有翠影和竹萱两个,叫个别的人过来,也不敢平白管着太子妃,再者太子妃也更容易露馅。
现如今崔婉清能指望的,也只有竹萱了。
“母亲请坐。”
尹采绿端端坐在厅堂里正上方的一把交椅上,两腿并拢着,也不敢直视崔婉清,只说话的时候将眼皮子翻起来些。
崔婉清看她模样,一如既往的柔顺规矩,心中气松了大半。
“有些日子没过问你了,你在太子府如何?太子待你好吗?”
说起这个,尹采绿面上浮上一抹娇羞:“母亲放心,殿下待我很好。”
厅外的池塘里开了半塘荷花,夏日的风从朱窗里吹进来,轻轻拂动太子妃的鬓角,现出两朵粉腮。
崔婉清痴痴看了会儿,然后道:“哦,那就好。”
她手上盖着丝帕,两只手放在腿上,掐紧了肉,自家如今过得实在是不如意,偏偏送出来的这位看样子过得甚好。
崔婉清很难不想起自己病逝在船上的女儿,一抔黄土埋了至今未入祖坟的女儿。
但家里还没完,儿子的婚事在即,一切都大有可谋。
“若你一切都好,也该尽快为太子开枝散叶才是。”
崔婉清告诉自己,太子妃能早日诞下皇孙,自是对薛家有大好处的。
可相应的,太子妃只怕更难掌控了。
尹采绿听了这话,面上越发娇羞了,心里却在想:薛夫人的劝告是对的,生下孩子,她的日子便更好过了,她又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自己在皇室的地位高低与子嗣有关。
换句话说,她若与太子生下了孩子,就算哪一天身份败露了,太子也要掂量掂量孩子呀。
“是,母亲。”她垂头答。
崔婉清压低声音道:“别忘了你的身份,我当初捡到你的时候,你还在街边乞讨,我不问你从前都经历过什么,但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是你身上一辈子的破绽,无论何时也松懈不得,别仗着太子一时宠你就娇了纵了。”
尹采绿脑袋垂得越发低了,她从玉笙楼逃出来,无依无靠的,只能扮成乞丐。
“我知道的,母亲,我一定谨言慎行。”
“你知道就好,我这几天忙着操心你哥哥的婚事,倒不太顾得上你。”
尹采绿抬头:“哥哥的婚事有着落了?”
崔婉清理了理衣裙,淡淡点头:“嗯,上回跟你说过的,秦小姐。你哥哥在婚事上占了好处,今后前程便要大些,你今后在太子府也多个靠山。”
尹采绿点头,腹诽:薛明澜之前但凡对她态度好点,她还就真信他是个靠山了。
崔婉清去秦家见秦夫人的时候,是借了太子妃娘家母亲的名头的,否则人家还不一定见她。
既是借了名头的,事情还需告知太子妃知道。
“总之,当前家中要事便是你哥哥的婚事,你在太子府,有能出力的地方也多出出力。”
尹采绿自是殷勤应了。
接下来无非是一番崔婉清的耳提面命加威逼利诱的敲打。
尹采绿全都恭顺应了。
又顺道问:“母亲自己可有什么需要女儿做的?”
在尹采绿心里,她的恩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薛夫人。
崔婉清答:“我女儿早逝,我年纪也大了,自然是,大公子好,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