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芾甚至等不及天明,舍了马车仆从,只带着墨儿和阿慎阿宴骑马往洛城赶。
她很想当面问问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谋算,值得他对妻女的性命置若罔闻。
可父亲那天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不要小题大做。”
这次会不会还是只能听到这句话?
洛芾在日出金山时勒马。
母亲已经用命证明了,父亲是指望不上的。
在能确保一击必中彻底铲除顾家之前,父亲不会动顾家,而她现在也没有能力独自扳倒顾家。
“阿沅是为你死的,这仇你报不报。”
洛芾好似亲耳听到了柳文昱这句话。
要报,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只凭一时冲动。
至少在铲除顾家前,她和父亲仍是盟友。
盟友间不该有隔阂,回去之后,她还是要做父亲最贴心的孩子。
洛芾重新催马上路,中途在驿站停留半日等到了后发的车队,重新登上马车,慢悠悠的晃回府。
过了初五,自军中回来的族人便也陆续回到军营。
洛芾到家时,王府已经不似临行前热闹。
刚回璇玑阁坐下,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洛怀松就捧着一摞账本神神秘秘的进来了。
见他从竹林那边爬墙过来,洛芾甚至自己走到院门口看看是有什么堵住了门叫他只能翻墙进。
“怎么?最近练轻功?有门不走要翻墙?”
洛怀松傻笑着挠挠头,把怀里的账本放到洛芾面前。
“我这不是怕被二哥知道嘛,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洛芾拿起账本翻看起来,乍一看似乎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是一本寻常的库存单子。
“查出来问题了?”她合上账本,直接向洛怀松要结论。
“数量对得上,但库房里的东西……”洛怀松摇摇头,“难说以次充好,我才刚碰上刀把呢,刀就断在鞘里了。”
说着,他拿起下面一本账本翻到最后,“长姐瞧,我去巡个库房,又多了三把长刀的损耗。”
洛芾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抱歉,实在没忍住。”她端起茶杯假装喝水,试图掩饰,“只是以次充好吗?倒还真不像是顾辅源的做派。”
洛怀松一脸‘那你就错了’的表情,又掏出两本账来。
“这军械的造价是月月涨,这个月一把矛能抵得上去年六七把,账上一袋箭的造价在铁匠铺能打好几把刀。”
洛芾象征性的看了两眼,其实她并不知晓这些东西正常的造价该是多少,但是同样的数量一个月比一个月的花费多,这必然是不对劲的。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洛芾又重新拿起方才记录损耗的账本来。
“这两个月未有战事,怎么军械的损耗比秋天打仗的时候还多?”
“必是有人将军械倒卖了出去,不在战时,也就没人会想起查验军备。”洛怀松叹气,“以次充好省一笔,虚高造价贪一笔,倒卖军械再赚一笔,一个武备司能扣出钱的地方一个都没落。”
洛芾拍拍洛怀松的肩膀先是夸赞了他几句,而后又道:“既然账本对得上,你现在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遛遛鱼,咱们钓条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