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抵达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涿州,过了涿州,就离京城不远了。
“北京会同馆。七十里至固节驿。良乡县。六十里涿州涿鹿驿。”
涿州地理位置之重要可见一般。
越近京城,城镇便越繁华。
涿州县内,街道鳞次栉比,行人络绎不绝,路面平整干净。
街道上人流如织,但昭王车队所过之处,汹涌的人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划开。行人纷纷在垂首伫立两侧,静静地等待昭王的车队经过。
江濯灵的马车位于车队的中部,她把上半身伸出车窗外,看到在车队最后一辆车经过不久后。人群又像水一样悄无声音地融在一起。
行人开始交谈、小贩开始叫卖。
她知道,他们一定以一种敬畏而又不在意的语气开始谈论刚刚说过的是那个大人物,把这个当做一个新奇的谈资。
然后继续生活,卖货的卖货,打工的打工。
车队到了官驿。
江濯灵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知道最前方李昭的马车甚至没有停。
马车缓缓驶入官驿的大门,江濯灵打开一角帘子,看到穿着驿丞服饰的中年男人跪在官驿大门的两侧,头紧紧地贴着地面,直到最后一辆马车已经经过很久了,才在身侧之人的搀扶之下起来。
李昭在民间不过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大人物,但对于驿丞来说,却是随时可能会落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
她看着面容惶恐的驿丞,不禁有些物伤其类。
青木来到马车前,在马车外交代昭王殿下已经先行去休息,赵小姐也可以先回房休息,待晚间再出来一同用个便饭。
江濯灵在官驿内丫鬟的指引下到了她的房间。
在路上,她问官驿内是否还有别的官员。
“王府的侍卫早几日就已经通知了昭王殿下要在此落脚的消息,官驿已经停止接待官员两日了。”
“那需要住官驿的官员呢?”
江濯灵刚出口就发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官场最重人情世故,明知昭王在此,其他低等级的官员自然是自寻出路了。
“王府侍卫已经给了充足的银钱,这两日若有需要投诉的官员,可以领一份王府的补贴。”
圆脸丫鬟明叫初荷,笑容可掬地说,随即又八卦地问:“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两三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像昭王殿下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住官驿呢。”
“其他大官不住吗?”江濯灵追问。
初荷说:“当然了,官驿内条件简陋,可比不上城中有名的酒楼舒服,就拿醉仙楼来说吧,那才叫一个豪奢,就连京城中的贵公子们都时不时来享受,据说那酒楼里无所不有,歌舞、菜品都是顶级的。那才是昭王殿下应该住的地方呢?”
是因为此行带了她们一行人,官驿人口简单,比较好封口吧。
江濯灵笑着提点她:“你这话问我也就罢了,不可再问别人了。”
圆初荷笑着吐舌:“姑娘是不是以为我很傻,嘴里没个遮拦。我也是在这里工作两三年了,见到到的官夫人没有一千也没有八百了,哪怕是个县官的家眷,见到我们这种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只有姑娘您,身份贵重,但看我们的眼神就和看昭王殿下这样的大人物的眼神是一样的。所以我才多和您聊两句。”
江濯灵注意到她一直用的都是“我”:“你可是附近人家的女儿,怎么来了这里。”
初荷得意地说:“我们涿州的女儿家,自幼就会子初堂学一些刺绣、写字之类的贴补家用,我因为笨,被分来官驿工作。我一个邻居家的姐姐,因为识字,所以在子初堂女童读《女诫》呢?”
江濯灵心念一动:“《女诫》?”
“就是胡大家的女诫,朝廷说皇后娘娘恩德为天下女子的表率,所以记录皇后娘娘德行的女诫自然要为天下人女子所传颂了,因此涿州境内所有的子初堂都要教《女诫》。男子又不方便读,所以就由识字的女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