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请罪,怎可就磕个头了事?”
水断栩佯装漫不经心地开口,扶着期儿的手却未松开,自己徐徐起身,顺势将期儿亦扶起。
如今,二人皆站定,仍是平视。
“娘子要如何惩处奴婢,奴婢皆甘之如饴,只望娘子赦宥奴婢。”
期儿闻言,许是自知请罪不易,垂下眸,绞着手指,看模样看神色很是忐忑不安。
“既你如此说来,那……”
说罢,水断栩掏出瓷瓶,其上有字条,写着“见慝”二字,将瓷瓶塞与她手中。
“此药可是毒药,若我命你下毒害人,你可愿?”
“奴婢……奴婢愿意!”
期儿闻言倒是不惧,许是因自己从前便有鱼死网破之志,便有宁可被杖打至死亦不肯松口之志。
水断栩见其神色凝滞,俯身拾起两纸包,径直走向木桥。
“跟上。”
“是。”
二人行至木桥,已是蛩语砌阴,兰釭欲烬,桥下活水汩汩流淌着,似是势必要裹挟着万籁俱寂而去。
水断栩将两纸包交与期儿手中,继而开口道。
“你是如何想,你欲如何做?我眼下并无困意,可听你娓娓道来。”
“是。”
经期儿所述,日藕、时莲二人好似猝然换了一个人,虽往日便嚣张跋扈,可如今……倒是有自命不凡之感。
“往昔她们二人会夸从娘子处得来的首饰,甚至所着衣裳皆是水红色,张扬至极,可无端之事无独有偶,先是不知为何二人竟生了嫌隙,彻底不顾颜面,形同陌路。”
“再是二人自打有一日出府后,整个人全然是变了,判若两人,奴婢曾无意中听到什么……什么要做世子妃此等狂悖之语。”
水断栩闻言便知,是自己那日所设之事成了,这两人,竟真信了,倒也在自己意料之中。
期儿之声继而在耳边响起,仍在诉说着。
“奴婢自是不会助纣为虐,应下二人之语亦是权宜之计,颠倒黑白二人所言亦是令她们互相迫害,只有她们二人死了,奴婢才能……才能有一席喘息之地。”
期儿将纸包捧得高了些,衣袖滑落,手臂上有蜿蜒曲折的伤疤,其触目人心,何人见了,双眸皆要为之一颤。
比起上回水断栩所见,伤疤愈加多了,重重叠叠,旧伤未愈再有新伤覆盖其上,殷红不止。
“奴婢本计着,待二人随娘子去遇府时,将日藕所予纸包塞至她自己之香囊,将时莲所赠纸包下在茶水中,令她临去前饮下,正如奴婢同她们所说般,如此,不过是自食恶果。”
期儿道完自己应说之言,继而垂下首,候着水断栩所言。
“既是如此,且先将此纸包交与我,这见慝,便交与你,在去遇家前,日日将此药下于二人吃食中。”
“是。”
二人手中各持一物,既已交代完,夜深人静,该回屋了。
水断栩走在前,忽地一念头涌上心间,匆匆止步,连带身后期儿亦被迫止步,撞向其背。
“娘子?是有何事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