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帘子上的缝隙明明看的清清楚楚,那个男人就是在向她这边看,为什么走到屋顶向下看就什么都看不到浴室里面了?
江茗雪向她解释:“从物理角度分析,是因为你的视线刚好从楼梯门框的上沿边缘穿过,形成有效视角,而他的视线被门框完全阻挡,是视角盲区,也就是这两个位置形成了不对称视野,才会导致你看得到他,但他看不到你。”
她高中学的理科,物理算是比较拔尖的一门课,经常拿到年级第一,刚才在浴室里面估摸了一下两个位置的高度和角度就差不多知道结果了,只是理论无法当做铁证,受害人是许妍,只有让她亲自看到结果,才能打消她的疑虑。
许妍张了张嘴巴,小声问她:“那我岂不是冤枉他了。。。。。。”
江茗雪握了下她的手,上前一步:“这位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们错怪了您,但女孩子在外多有不便,害怕多虑也是情理之中,希望您能理解,我们会换一个新的帘子,以免日后再有这种误会发生。”
质朴的中年男人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没事,也是我考虑不周,之前只有老林一个人住,我怕他出事,时不时会往他家里看一眼,忘了你们两个女孩住进来了,以后我也会注意的,你们安帘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许妍又道了一遍歉,双方握手言和,江茗雪又让另一名男学徒柏东送了些补气血的药材和蔬菜过去,算是赔罪。
“对不起茗姐,是我给你惹麻烦了。”经过此事,许妍也反思了自己的问题,除了当时的惊慌,也有一部分是她初来偏僻山村的偏见。
“不,你没有做错。”江茗雪难得神情严肃,“女孩子只身在外时,以最大的恶意揣度陌生人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方式。这件事谁都没有做错,尤其是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最大的警惕。更不要担心会给我带来麻烦,你是我带出来的,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我只怕你遇到问题不告诉我,明白了吗。”
许妍自大三就跟着她在医馆实习,大四毕业更是毅然决然选择留在元和医馆做一名实习药剂师,才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哪里会知道社会上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她既然尊她为老师,她就不能仅仅教她医术。
“我知道了,茗姐。”许妍重重点头,深感自己有茗姐当老师是莫大的幸运。
“好了,你上楼休息一会儿吧,今天不用配药了,我去把帘子弄好,你等会下来洗个澡,我替你看着。”
“嗯好!”
找不到一整块很大的帘子,江茗雪找了一块小一点的缝接在一起,接着找来一卷铁丝,几捆铁丝对折挂上,又用铁丝做了几个挂钩,搬来凳子站在上面。
正要在门沿最上方钉钉子时,却发现高度不够,胳膊伸直还差了三公分,这也是为什么她昨天没有从最上面挂的原因。
她踮着脚又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行,索性放弃,扶着墙打算下去找言泽来。
刚一低头,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钉子和锤子,指腹有一层薄茧,有些粗粝,擦过她手背时痒痒的。
这双手与言泽和柏东皆不相同,她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去,男人的侧脸轮廓硬朗分明,让人想起雪原上孤峭的山脊线。漆黑的眼睛沉稳锐利,他依然绷着脸,总是让人不由自主退却,江茗雪下意识地向后撤,却忽略了自己还站在凳子上,左脚踏空险些摔下。
她眼疾手快地扶住墙壁站稳,一低头,一只劲瘦有力的手掌正环在她的腰侧,仅隔一寸距离就要碰到。
那双手常年训练、操控战斗机的方向盘,指节分明,青筋明显凸起。落空后依然神色未变,自然地收回,继续锤墙面的钉子。
仿佛对他来说,扶一下只是顺手,不扶更是无所谓。
但江茗雪还是道了谢。
容承洲略微颔首,算是应了,最上方的两颗钉子钉完,询问她还有哪里。
江茗雪踮着脚给他指位置,他的回应都是不冷不淡的。
江茗雪对这种冷漠的态度喜闻乐见,本来两个人也只有那张结婚证是真实的,只要人前不露馅,人后当然交际越少越好。
剩下的钉子都由他代劳,江茗雪得空短暂休息了片刻,后知后觉意识到容承洲没有站在凳子上,就能轻而易举地够到门沿最上方,甚至臂肘还能松弛地屈起。
心里瞬间有了落差,她低头丈量了一下凳子的高度和离门沿上方的三公分差距,再加上自己的身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凳子大概接近三十公分,她穿鞋一米六二,也就是容承洲至少有192cm?
“净身高一米九四。”
正思考得入神,一道薄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打乱她的思路,也抓了她个现成。
“……”江茗雪尴尬地笑了笑,全靠常年处理棘手病人的心理素质和工作经验才能保证语气稀松如常,“嗯,还挺高的。”
她的动作有这么明显吗?
最上面两颗钉子钉完了后,容承洲顺手把帘子挂上去,江茗雪眼明手快地拿起锤子,踩在凳子上:“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辛苦你了。”
“嗯。”
容承洲也不跟她抢,退至一旁,却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