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回门事宜有其相应的仪制,连同回门礼也是如此。
管家前来是向戚淑婉请示是否有需要增添的。
戚淑婉看罢回门礼的单子,光锦缎、细绢、杂色纻丝便不计其数,更不提各色金、银、漆器与其他首饰珍宝,已经十分体面。添礼是心意,不添也不会失礼,因而她只让管家照规矩办事即可。
敲定这一桩事情,戚淑婉又问得一句:“王府可有禁忌之处?今日得闲,我想四处逛逛。”
“王爷未曾有吩咐。”管家躬身道。
戚淑婉颔首,这才让管家退下。
既然王爷没有特别的吩咐,大抵无什么妨碍。
往后要在宁王府住下,熟悉这一座府宅自然很有必要。
戚淑婉思忖间,外面传来些许吵闹动静。
略听一听,竟是有人在掌嘴,抬眼见竹苓满脸快意,她眉心微蹙发问:“外头怎么回事?”
戚淑婉开口询问,竹苓笑得一声,回禀道:“回王妃,今早王爷起身时,有不长眼的抢着服侍,惹得王爷生怒,当即叫她去外头跪着。她且不服,便又叫王爷罚掌嘴二十。王爷担心扰着王妃休息,让她跪至王妃醒来再罚这个。”
竹苓回想起今早宁王沉着脸处罚这婢女的一幕便觉得分外解气。
大婚之前,侯夫人塞给她家小姐几个容貌出挑、妖娆婀娜的婢女作为陪嫁,谁不知这是藏着什么心思?这才王爷和王妃大婚的第二日,便有人坐不住急着得脸。
王爷跟前哪里轮得到她们服侍?
却是那人厚着脸皮在王爷洗漱梳洗后,抢着上手去给王爷整理衣裳,恨不得整个人扑上去。
王爷身手多好啊。
哪儿能叫她这点小心思得逞了?当即闪身避开,叫她扑了个空。
岂知那婢女竟拽着王爷衣摆泪眼汪汪、哀哀戚戚说:“奴婢是王妃的陪嫁婢女,此事,王妃再清楚也不过,奴婢别无他求,只愿同王妃一道服侍好王爷。”
竹苓想起这番话依旧气恼。
何谓王妃再清楚不过?岂不是暗指王妃默许这些事情?
幸而王爷持身端正,根本没有那等心思。
她们再多的算计也落了空。
戚淑婉听罢竹苓的话,心下了然被罚的是几个陪嫁里其中一个。
只不过王爷特地让等她醒来再掌嘴,她却不觉得是体贴怕扰她清梦,更似有意罚给她看的。
当初继母将这几个婢女塞过来,她心知推拒不了。即使一时拒绝,继母只消在她父亲面前哭诉过一番,她父亲亦会逼着她把人收下。因而她当时直接收下了,免得折腾与麻烦,想着到得宁王府,继母与父亲插手不得,日后要怎么处理这几个人自是由她说了算。
前两日忙着大婚与拜见父皇母后之类的事宜,未能腾出手理会她们。
不曾想,她们更耐不住,急急切切在宁王面前博脸面。
眼下不等她做什么,王爷先行将人料理一顿。
倒是……让她省心了许多。
王爷的态度无疑比她的态度更加有份量。
这几个人的身契不曾到过她手中,可以想见尚被她那位继母握着。但今日既遭王爷厌弃,借着回门把人送回永安侯府,岂不是理所当然?
忽地解决一桩不大不小的事情——这几个人若留在宁王府,因是继母的人,定要给她添麻烦,明知迟早会这般,她不可能放任不管,但在她们犯错之前想要处置她们也须得费些功夫。
更不提最糟糕的一种情况是王爷当真瞧上了她们中的哪一个,那她便愈发被动了。好在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出现,甚至她面对的是最省心的那一种。
“既大清早惹得王爷动怒,那便多罚她掌嘴二十。”戚淑婉道。
竹苓闻言微怔,又一笑,立刻转身出去传令。
听着廊下不停传进来的掌?声,戚淑婉慢慢喝得半盏茶,迟些让竹苓服侍她换得一身衣裙后,她从正院出来,没有在意那个婢女,便在宁王府中闲逛起来。
……
常年幽暗阴森的刑部大牢这一日似格外躁动。
萧裕带着夏松,面色凝沉穿过此起彼伏、远远近近的惨叫声与喊冤声,朝着深处的刑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