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宁王。”刑部侍郎李丰恭候多时,见萧裕出现,当即迎上前。萧裕颔首,与他免礼,转而望向刑架上绑着的人——在他大婚之夜,他亲自带人去郊外抓回来的原兵部主事郭巡。
狱卒极有眼色地端来一把椅子。
萧裕一撩衣摆,施施然落座,手臂随意搭在扶手上,抬眸望向被狱卒取走堵嘴布团的昔日将军。
“郭将军,也该招一招了。”他手指不紧不慢轻敲两下椅子扶手,“从郭将军跪求本王救下你妻女时,不该便已做好准备么?怎得这两日反而闭口不言?”
刑架上的人垂着头,依旧不言不语。
萧裕缓缓道:“本朝兵部主事一职,正六品,掌章奏文移、缮写诸事,兼协助上官处理诸般事宜。品秩虽不高,但若有心,消息便可颇为灵通,凡该司所涉之事皆可略知一二,且又与同僚接触频繁。”
“郭将军会被盯上、被千方百计策反亦在情理之中。”
“只,有一事本王不明,郭将军既那般在意妻女,为何偏要冒险,令家人陷入险境之中?”
一番话如将郭巡说得头埋得更低。
萧裕不着急多言,接过刑部侍郎递来的茶水,慢饮半盏,方道:“昨天夜里,郭将军的妻子与一双儿女齐齐头疾发作,太子殿下已经命太医为他们看诊医治,暂且将病症压了下去。”
从前或许不知郭巡为何生出那等心思,而今俱已明了。
他看重妻女,妻女遭人算计,性命被握在他人手中,自能以此挟持于他。
太医尚未为其妻女寻得解毒之法。但,那幕后之人已对他们一家痛下杀手,更无可能予他解药,一方要他们性命,一方愿意相救,至此形势明晰。
郭巡闻言,猛然抬起头来。
萧裕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选,郭将军自己决定。”
“王爷……”
刑架上的人在长久的沉默过后,重新下头却终于嗓音哑暗开口,“罪臣郭巡,愿意招供。”
萧裕回到宁王府尚是黄昏时分。
念着快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他直接往正院去。
管家缀在萧裕的身后禀报一应事宜。
得知王妃未增添回门礼,他不以为怪,但听见管家说王妃罚那婢女多掌嘴二十时,他挑了下眉。
入得正院,处处却也安静。
当迈步入得房中,瞧见坐在桌边的戚淑婉,方知她此时在用膳。
萧裕微不可察朝窗户瞥去一眼,确认这会儿离天黑有些时间,而他的王妃,在用晚膳。他嘴角微弯,缓步走上前:“王妃的晚膳颇早。”
戚淑婉不意宁王会在这个时候回府。
且听此话,怎似别有深意?但今早王爷留过话,说不必等,想来不至于为这等子小事不悦。
思忖间站起身,戚淑婉莞尔解释道:“今日起身后,在府中略逛了逛。王府甚大,妾身瞧着得有个几日功夫才能逛个遍,故而也未勉强,觉得累了便回来休息。未想一觉睡至方才,因未曾用午膳,又念着王爷交待过不必等,故而晚膳用得比平常早了些。”
她句句实情,心无所惧,不怕萧裕借此发难。
想王爷大抵尚未用膳,又贴心令婢女另外取一副干净的碗筷来。
“不必了。”
萧裕却制止她,只让底下的人准备热水沐浴。
戚淑婉无所谓两人是否一道用膳,自然事事顺从,但问得一句:“妾身服侍王爷沐浴罢?”
萧裕道:“王妃安心用膳便是。”
不用她伺候。
戚淑婉省心省事,转而为萧裕准备好换洗的干净衣袍。
待萧裕独自进得浴间沐浴,她心下念叨着王爷沐浴不喜让人服侍,重新坐下用膳。提筷时,扫一眼桌上的菜肴,又点了几道菜肴让竹苓去吩咐厨房先做着。
是以,当萧裕沐浴过后从浴间出来,之前那桌饭菜已经撤下换成新菜色。
戚淑婉也挪到窗下的罗汉床去喝茶看书。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来,视线在刚出浴的萧裕身上定一定。天色向晚,夜幕降临,房中也点了灯,而王爷此刻松散穿着一件宽大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肌理分明的胸膛……在烛光下,真真秀色可餐,戚淑婉在心底公正评价一句,含笑道:“妾身让小厨房新做几道菜,不知合不合王爷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