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这才想起来,当时药材商让她签了许多字,每种药材都开一张签单,说是为了方便入账,她看了前几张没问题,剩下的就没细看,没想到其中一张竟是借贷文契。
她目光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做局了,骂道:“你骗我借印子钱?!”
药材商肥肚一挺,“怎么能叫骗呢?我可提醒过你仔细查验,字也不是我逼你签的。”
“你!”
这等奸商忒黑心,阿香又气又怒,撩起袖子举着捣药杵朝奸商冲过去,可她哪里是这些人对手,被人一脚踢翻。
其余打手乒乒乓乓开始砸店,药橱全倒出来,各种药材满天飞,不时还混杂着几条桌腿,围观路人怕殃及池鱼纷纷往后躲。
还春堂狼藉一片,她爹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没了,都怪她非要闹着来医馆,帮忙不成反害人,阿香身体发烫,哭着爬起来阻止他们砸店,阿香的爹拖着残躯拉扯女儿不让她靠近。
阴险狡诈的商人,惨绝人寰的父女,冷眼旁观的路人……各种声音闹哄哄往天灵盖冲。
梨花懵了,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她钱没了就算了,医馆怎么也要没了。
眼见阿香险些被砸到,她大叫:“住手!收账就收账,你砸我们的医馆做什么?”
药材商道:“什么你们的医馆,这里归我了,谁再敢拦连人一起打。”
梨花站在门前张开双臂大喊:
“我是谢舟的人,我看谁敢动我?”
此话一出,药材商的奸笑僵住,打手的棍棒滞空,看热闹的百姓噤声,时空好像突然静止了。
梨花没想到,谢舟的名字居然这么好用,早知道一开始就把这尊大佛搬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药材商突然反应过来,谢舟何等人物,怎会与个破落医馆的小伙计有关系。
“大言不惭,敢戏耍老子?”他扭动脖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下令:“连人一起拆。”
打手又挥起棍棒,这次全朝梨花招呼过来,梨花抱头高呼:“清溪!”
不知从哪儿飞出一道身影瞬间跃到药材商面前,黑色令牌抵在药材商脑门上。
周围又没了声儿,梨花露出脑袋偷偷看,掌柜被从天而降的人吓得退后两步,待看清令牌上“锦衣卫”三个字直接坐在地上。
清溪是谢舟的暗卫,她怀疑谢舟派人暗中盯着她,情急之下喊出清溪,没想到人真的在附近。
药材商缓了缓站起身,强硬道:“锦衣卫又如何,收账又没犯法。”
清溪冷声道:“打狗也要看主人,还春堂的事我不管,但这个人,你不能动。”
梨花:“……”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算了,不计较了,谁叫她是狐假虎威,借势这种事,有用就行。
梨花叉着腰底气十足谈条件:“你是为收账而来,拿到钱才最重要,利息已经给你了,剩下的钱给我半……一个月时间,我如数奉还。”
她想说半个月,舌头打个弯又给自己争取几天。
药材商犹豫一下道:“七天,七天之后如果还不上,”他看清溪一眼,“就算闹到三法司,我也要把铺子收回来。”
“一言为定。”
人群散去,还春堂被砸得稀烂,梨花和阿香蹲在地上对着成堆破烂药材发呆。
七天五十两,把还春堂老、弱、残三个人都卖了也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