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衔蝉的戎人话带着浓重的摩罗口音,恰合了她此时的伪装身份,她幽幽开口:“大王子可真是急性子。”
戎人大王子打量她几眼,嗤笑道:“和谈不可能一直僵持,指不定哪天就结束了,难道要我继续等不渡川?”
陆衔蝉绕过碎瓷,坐在戎人大王子对面,她轻轻拨动面前酒杯,酒水溢出不少:“您礼贤下士,穆察却连酒都不喝您一口,您这不也是,没什么盼头吗?”
“还不如指望我们替您了却心腹大患…我们如今已准备周全,只是皇宫戒备森严,尚需您帮一个小忙…”
……
酒阁门口。
看见陆衔蝉出来。
钱掌柜快步迎到陆衔蝉身前,他低声道:“东家,相府来人了,给您送了盒药膏还有…”
一根棕黑色油亮油亮的藤条,被钱掌柜递到陆衔蝉眼前。
陆衔蝉接过藤条攥紧:“送来时可说了什么?”
钱掌柜答道:“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脸色不大好。”
陆衔蝉叹气:“我知晓了,老钱,你先回酒肆吧。”
她连油纸伞都未拿。
吕相为人刚正,陆衔蝉这几日犯下的错事,庄庄件件都要挨家法跪祠堂。
前几日还嘲讽吕忽律,不曾想,如今她竟也要步他后尘了。
不过三五条街,五六个巷子口,相府便到了。
“景叔?”
景忠似乎是刚刚回到相府,看见陆衔蝉,他堵在相府门口,恭恭敬敬又寸步不让,他拱手作揖,大声道:“相爷事务繁忙,今日尚未回府。”
“您前些日子…”
他叹息一声,小声对陆衔蝉说:“您前些日子夜闯奉朝阁,还同长公主殿下动了手,惹得相爷很是生气,他如今正气着。”
“可家法…”
“您且回去养伤,待相爷消气,我再去唤您。”
陆衔蝉原已转身,但相府里忽走出一华服老者,让她重新驻足。
老者满身浓郁药味,身后小童背着药箱,瓶瓶罐罐在箱子里哗啦啦响。
“景叔,可是义父出了事?”
陆衔蝉拉住老者,急切问道:“敢问老伯,这府中病人可还安好?”
老者同自家书童对视一眼,又望了望景忠,慢悠悠道:“后生放心,病人已然无虞。”
“多谢老伯!”
陆衔蝉松开老者,疾速往相府中奔去。
景忠到底年岁已长,不如陆衔蝉腿脚便利,他撵在后头,见怎么也追不上陆衔蝉,高声喊到:“小姐!相爷不想见您!”
陆衔蝉不理,只一个劲朝相府里冲。
景忠跟在后头气喘吁吁:“他生您的气,您这时上门,倒叫相爷更气!”
谈话间,陆衔蝉已至丞相卧房之外,就在她即将推门而入时,汤药瓷碗砸在门上,碎瓷崩裂,叫她脚步顿住。
“不许进来!”
门里传来丞相嘶哑的怒吼:“逆女!你若还想做老夫的义女,便滚回你那酒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