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吵嚷声渐渐低沉下去,主持人的透亮声线划破整个礼堂。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人生数十载,高中生活仅占三年,如同气泡水开罐,透明悸动不断上升、破裂,是青春期懵懂叛逆的莽撞,也是对世界抱有的憧憬。”
“当最后一粒碳酸爆开,也迎来了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时光。趁一切还未消融,请大家和我一起,领取这罐‘限定特饮’,聆听这首,关于青春的歌。”
台下骤然炸开掌声,冷白光柱打在舞台中央,光圈亮起的刹那,一声清唱先幕布升起前逸了出来。
“如果说……”
各种翻车可能在暮瑜脑海中演练过千万遍,偏偏漏了这座承载北仓几代人记忆的剧院,设备也沾染了岁月的脾气,总会有卡顿的时候。
尾音突兀地悬在半空。
暮瑜甚至分不清听见的尖锐嗡鸣,是自己在高度紧张下的神经抗议,还是话筒被她下意识攥紧发出的痛苦呻吟。
现存的想法仅剩:坏了,不完美了。
“不完美”这个词,也常成为她成年后遇事摆烂的最佳理由。
可因为和何斋雅砚有言在先,暮瑜还是把那些“干脆闭嘴,下台算了”的阴暗念头压了回去。
厚重的暗红色幕布升至顶部,舞台随之暴露在上千道目光之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在这令人窒息的临界点,一道清越嗓音毫无预兆地切了进来。
“如果说初遇时候太过惊艳,足够铭记好几百年。”
那声音不高,却稳稳接住了她悬在半空、摇摇欲坠的狼狈。
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暮瑜仓促向后侧头,直直撞进一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在舞台的冷光下,显得格外沉静。
那里,似乎盛着永不偏移的坐标。
胸腔里那颗失控的心脏,奇异般地被按回原位。
暮瑜声音微颤,又无比顺畅地接唱下去:“流转的时间刚好用来了解……”
*
“哇靠,江栖,你都没瞧见老何的神级救场,帅炸了。”
林霁往涮肚锅里投放冷面,话头转到暮瑜身上,“妹妹,你想怎么感谢我何弟啊。”
剧院的马路对面,藏着家地摊烧烤,人均消费能顶学生党一周的生活费,却还是难挡本地人趋之若鹜。
晚上要能有个座位,堪比刮刮乐中奖。
不过也多亏江栖迟到,没能进来剧院,才阴差阳错占上个小桌。
林霁下台,一收到江栖信息,立马像打了鸡血,急吼吼地招呼大家转场。
乐手里除了何斋雅砚的贝斯容易携带,另两人怕乐器放在后台不安全,就没跟着过来。
暮瑜本来也是回绝的,可林霁一口一个。
“怎么,不拿我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