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语气不容商榷:“九点太晚。”
“九点还晚?”
“或者你想七点?”
许鹿呦抗争不过,小声嘟囔:“你以后千万不要生女儿,不然你会心累死。”
她爸管她都没这么严。
陈淮安看她一眼,许鹿呦闭上了嘴,又有些唾弃自己,干嘛要这么怕他,他让她八点就回,却不说自己几点回,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典型,霸权主义。
不过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叨咕,一句都不敢说出来,她在他面前也就这么点胆子。
听到玄关那头的门关上,许鹿呦扭身进了书房,画轴放在桌角的青花瓷瓶里,用红绳系着,结扣是她自己才会系的那种,不像是有人打开过的样子。
许鹿呦指尖描摹着画里的人,本来还在犹豫,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不信他有了女朋友也是这样的冷面孔,等她把他钓到手,她一定要作天作地,作生作死,还要骑在他身上作威作福。
然后,再抱抱他。
刚才他站在窗前的背影太落寞,得要有人抱抱他才行。
许鹿呦用一个中午的时间做了一个相当完美的计划,从牵手到接吻,每一步都有详细的攻略。
一个月后就是七夕,如果可以……要一步到位,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机会。
这个周末要先完成计划的第一步,牵到他的手,许鹿呦心里定下了目标,整个人有一种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这种暗里的兴奋劲儿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下去。
陆昊点好菜,把菜单交回给服务员,饶有兴致地看她,“你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许鹿呦倒一杯青梅露放到他手边,回道:“秘密,不能告诉你。”
陆昊笑得不行,也不多打听,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有。
许鹿呦环顾了眼餐厅,轻声问:“你发大财了?请我来这样好的地方吃饭。”
陆昊说今天的晚饭他请,许鹿呦也没推辞,他们班上来北京上学的只有他和她,他们又是一条胡同的邻居,关系比旁的同学要更亲近些,有时间就会出来聚一聚,聊一聊近况。
每次都是轮着来请客,这次他付钱,下次她再请回来,夏天吃烧烤,冬天吃火锅,他们默认的菜单。
她没想到他这次挑的地方这样高级,古香古色的韵调,清雅别致,人均一定不便宜。
陆昊回:“大财倒是没发,发了些小财。”
他顿了下,又道:“被朋友带着来吃过一次,总觉得你和何以柠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许鹿呦心下了然,她犹记得去年冬天陆昊知道何以柠谈了恋爱,脸上那一瞬间的灰败,她最知道偷偷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喝一口冰冰凉的青梅露,点头道:“何以柠肯定会喜欢这里,等她下次来北京,可以带她来这儿吃。”
陆昊眉眼染笑,举杯和她碰了下,他最欣赏许鹿呦身上这份清透劲儿,表面上有一种万事儿都不想管的懒劲儿,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就算看破也不会说破,从不会让人难堪。
许鹿呦看着陆昊脸上的笑,心里泛起些涩,为陆昊,也为何以柠。
她知道何以柠也喜欢陆昊,可何以柠不会跟陆昊在一起,她宁愿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压根就不太熟的外院学长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也不会招惹陆昊半分。
有一次何以柠喝醉了,趴在她怀里呓语,陆昊那个家离不开他,而她以后一定会远走异乡,他们生来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没必要给各自找麻烦,清清爽爽的当朋友更好。
她小时候总以为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何以柠那晚落在她脖子里的泪让她明白,能让喜欢的人知道自己的喜欢,已经算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幸运。
许鹿呦和陆昊碰上杯,将唇角的笑扬到最大:“祝我们都能心想事成。”
陆昊眼里的笑加深。
陈淮安被餐厅经理领着一进来,就看到了转脚的那一桌,男生和女生举杯相视而笑,落在外人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情意缠绵。
江宇没看前面的路,一头差点撞到陈淮安身上,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嚯”一声:“我都快成老神仙了,看吧,我昨天才说你快要当上大舅子了,今天就让你撞见了妹夫,呦呦妹妹眼光不错,这小男生长得还挺好看,笑起来跟呦呦妹妹一样,也有个小虎牙,俩人还挺有夫妻相。”
陈淮安回头睨他一眼,让他闭嘴,小孩子谈个恋爱,才到哪一步,扯什么夫妻相。
江宇看他如冷脸煞神,忍不住笑:“我怎么觉得你婚都没结,已经体会到了臭小子偷家的烦恼,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生女儿的好,不然这种心情岂不是要体会两遍。”
陈淮安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今晚打算去偷别人的家了?”
江宇一噎,想到马上要见到林嘉月,登时没了调侃别人的心情。
许鹿呦嗓子里有些痒,不知道是给一口喝下去的青梅露凉到了胃,还是因为餐厅里的冷气温度过于低,她抽出几张纸捂住脸,撇头避过身,把喷嚏给憋了回去,她有种要感冒的感觉。
陆昊给她倒了杯热茶,许鹿呦喝了两口,多少好受了些,陆昊又说起谢晓飞过两天要来北京玩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