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逐狠心转身,打断了她,继续道:“原本我听人说赵王的好友安阳侯私下在寻找这块玉佩,且行事相当隐晦,并不对外透露原因。还当是仇家找你,匆忙赶了回来,打算用你那玉佩伪装一具尸体。
“但我回来晚了,他们说你被家人接走了,后来赵王的人又寻到了我,称想查一查当年你走丢的事。”
靳逐自嘲地笑:“我才知道原来是你的亲人在寻你,而我险些自作聪明,耽误了你的前程。”
灼玉连连摇头:“阿兄,你没有耽误我,你没有!”
靳逐扭过头不看她,板下脸:“我不会因为你而放下仇恨,只不过有些事还未彻底查明,待我查明仇人是谁,有生之年还是会堂堂正正地为母报仇,赵王和王后不在,就寻你大兄,大兄不在,就寻次兄。
“所以,就当不认识我吧,我对你也一直不算好,这几年你也为我和阿姊赚了些银子,就算两清了,往后也别再惦记什么兄妹情分。”
灼玉懵了,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她想起前世幂篱女子。
那女子应是指使少年刺客抛弃她的人,她话里话外颇恨王后,且还对容濯不利,一定不是王后的人!因而杀害义兄继母的,也一定不是她的父王和赵国王后。
但她无法和义兄说前世的事,拉住义兄,语无伦次道:“阿兄,这其中有误会!但你的这个秘密我不会说出去,你给我一阵时日,等我去了赵国再细查,好么?你放心,若我们两家真的有仇,我不会瞒着你!”
靳逐沉默了。
她又唤了声:“阿兄?”
靳逐下意识想应,复又疏远:“我答应你再等等,但你别再叫我阿兄了,也别叫义兄。”
他说罢拔腿离开。
转身时,青年余光朝后扫了眼,看到那讨厌鬼一身华服的模样,眼底流露隐隐欣慰。
“阿兄!”
灼玉不管不顾地想追上,但义兄翻身上马,走得毫不留恋。
傅媪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看二人似有了龃龉,出于担心忙让侍从拦住灼玉,劝道:“翁主,有什么误会大可回到赵国再说。”
事已至此,灼玉只得冷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义兄远去。
在旁缄默的容濯敛下眸,道:“我会去信吴国长公子,托其暗中提携照拂,王妹暂可放心。”
他说完自然地与她并肩往回走,仿佛兄友妹恭。
灼玉没有理他,更没心思刻意拉远距离,不住地回想前世。
难不成,前世义兄会射容铎正是因为这一桩旧怨?因而容濯才会因为一次“意外”耿耿于怀。
可他容濯是义兄仇家之子,她也没好到哪。用他容濯的话说是什么,一丘之什么来着……
这句话还是前世他教给她的,忆起此,灼玉的恼怒中又掺了挥之不去的羞耻,她愤然抬头看他。
都怪他!
她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但眼里熊熊的怒气显然易见。
容濯慢悠悠的步调慢下,却不去探究她为何对他生出怒气,只温声问她:“不走么?”
灼玉最烦他这悠悠然若清风竹林的姿态,真装!她拔足离去,口中嘀咕:“谁跟你是同一座丘上的!”
容濯听清了。
数日以来,面对这位妹妹毫不掩饰的敌意,他早已习惯。
因而这一次他也只是付之一笑,立在原地望着那抹鹅黄色愤然远去,风卷起他的袍角,她怨怼的嘀咕也从脑海中刮过一遍。
容濯微微偏头,眸中凝起思忖:“她想说的,是一丘之貉?”
但这话莫名其妙,她的敌意和抵触亦莫名其妙。
容濯难得不解。
是夜,更多不解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