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听到我心里说的话?]淮朝颜眉毛紧皱成一团,带着全然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望向封夏。
封夏胸腔里闷笑一声,连带耸了耸鼻头,嘴角依旧挂着灿烂的笑意:“对,没错。”
[对?老天爷,见鬼了!]恐怖的念头如惊雷在脑中炸开,淮朝颜像被烫到般,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猛地转身,拔腿就要跑。
她要逃离这个能窥探她心声的“读心怪”。
然而,她刚铆足劲一个箭步迈出去,另一条腿就被钉住了。
[奇了怪了,怎么动不了。]淮朝颜惊愕地低头,随即不解地转过头。只见封夏手里正提着她熊猫睡衣的耳朵,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无法挣脱。
“骗你的。”封夏低沉的笑声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仿佛在哄一只炸毛的小熊猫。
他的动作很轻柔,极其自然地将淮朝颜转了个方向,面对自己,还顺手帮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帽子边缘。
“只是……”封夏微微倾身,深邃的褐色眼眸专注地撞进淮朝颜慌乱的眼睛里,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和温和,“好像能感觉到你要说什么,你的表情……太丰富了。”
[感觉能猜到?]淮朝颜半信半疑,心里跑过几阵兵荒马乱。
虽然这个解释很离谱,可封夏眼神里的真诚和坦然,以及刚才在火场中给予的绝对安全感,莫名令人信服。
最终还是没敌不过那点微妙的信任感和无处可逃的窘迫,淮朝颜极其缓慢地站回了原地。
[糟糕!我的画!]淮朝颜突然想起画室里那幅画了一半的作品。
那是淮朝颜熬了好几个通宵,为即将到来的“光”主题插画展准备的作品。作为在插画圈小有名气的自由插画师“朝颜”,这幅画对她意义非凡。
想到那幅画可能已经在烈焰和浓烟中化为乌有,淮朝颜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站起身,就要冲向那栋依旧弥漫着焦糊味的楼房。
“危险!”封夏眼疾手快,一把扣住淮朝颜的手腕,力道坚决却并不粗暴。
隔着厚厚的毛绒睡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淮朝颜手腕传来的细微颤抖。
“我的画……”淮朝颜的声音很小,眼睛死死盯着那栋楼的方向。巨大的失落感压过了社恐,她甚至忘了挣脱封夏的触碰。
[没了……肯定没了……水泡烟熏火燎三件套……我的画……死得好惨……呜呜呜……]
看着淮朝颜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封夏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高中时,淮朝颜就是美术生,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画室涂抹色彩。那时她的眼神和现在很像,专注得像在发光。
封夏放柔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相信我,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画……可以再想办法。”
失魂落魄的淮朝颜被封夏带回花坛边坐下,她哀伤地望着远处消防员忙碌的身影,空气中传来若隐若现的刺鼻焦糊味。
[我的画……你死得好惨……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个全尸……]
封夏在她身边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冬夜的寒风刮过,两人之间只有沉默在蔓延,直到封夏打破了它:“你在这住多久了?”
淮朝颜愣了愣,低头盯着自己的熊猫爪拖鞋,声音闷闷的:“一千两百天。”
“我刚毕业回国,搬来不久,也就……两周。”封夏笑容和煦,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轻松,“本来还想着应该认识些邻居,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互相帮忙。”
[原来是出国读书了。]淮朝颜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扣着睡衣上的柔软绒毛,没有说话。
她偷偷抬起眼睫,瞥了封夏一眼,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模样还是那般阳光。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被强行拽回了九年前那个兵荒马乱的初秋清晨。
阳光透过薄雾洒向大地,高一开学不到两个月就睡过头的淮朝颜正气喘吁吁朝着教学楼冲刺,厚重的书包如同沙包在她背后颠簸着,不断发出清晰的“啪嗒”声。
而她前方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却慢悠悠走着。穿着校服的男生步伐悠闲得宛如公园里的散步大爷,背后的书包随意挎在肩上,松松垮垮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滑落,嘴里似乎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出于好奇,淮朝颜跑到男生身侧时,不禁歪头看向了他。温柔的阳光透过树叶摇曳间的缝隙,不偏不倚地洒在男生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整个人恍若自带柔光电影镜头。
是封夏,两人同年级却不同班。
淮朝颜在校园论坛上看过封夏的照片,尚在军训期间,封夏便凭借出挑的颜值登顶校草。
似乎察觉到了淮朝颜的目光,封夏微微侧过头。
目光相撞时,他笑容灿烂得晃眼,声音清亮:“淮同学,早上好。”封夏自来熟地介绍道,“我是封夏,你记得不?我俩可是一起入围了校花校草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