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发现了谢杳和崔羡好,微微一怔,随即快步走了过来,语气带着惊讶和恭敬,拱手行礼。
“殿下,夫人?您二位怎么…在此处?”
他看了看两人朴素的衣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谢杳神色如常。
“在驿馆待得闷了,出来走走,顺便再看看这堤坝。沈主事这是?”
沈知年连忙回复。
“回殿下,下官奉吴老之命,再来详细勘察几处细节,为即将开始的加固疏浚做准备。”
他脸上露出几分振奋,“殿下和夫人送来的那份手稿,吴老已连夜研读,对其赞不绝口。吴老已根据手稿,结合实地情况,正在拟定详细的施工方略,不日即可开工!”
听到图纸被吴溥心认可并即将付诸实施,崔羡好和谢杳眼中闪过由衷的欣喜。
“太好了,能帮上洋州百姓就好。”
沈知年点头,语气也带着钦佩。
“吴老说,此图虽非尽善尽美,但思路清奇,根基扎实,绝非纸上谈兵,定是深谙水文地理。又心怀百姓之人所绘。他老人家还感慨,若朝中负责河工之人皆能如此务实,何愁水患不治?”
他顿了顿,看向眼前堤坝,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苦笑,“只是……像眼前这‘惠民堤’般的‘速成’之作,恐怕……”
他指了指上午他夸赞的那片区域。
“殿下、夫人上午想必也看到了些端倪。此类‘应急’工程,为求速效,往往根基不牢,所用石料,木料也良莠不齐。”
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中带着愤懑。
“下官上午陪同时就觉此处填土过于松软,颜色也新得可疑,本想提醒殿下细查,奈何李知府……唉,官场倾轧,有时身不由己,只能事后尽力补救。方才下官正是在此勘察,琢磨如何在后续加固中,对此处进行重点处理,以防再生隐患。”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态度诚恳。
少女默默听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沈知年官靴上沾着的一点泥污吸引。
那泥污的颜色……
似乎与堤坝下方河滩常见的灰黑色淤泥不同,带着一种更深的,近乎赭石的红褐色。
或许是堤坝别处沾染上的吧。
她没太在意,心情还停留在图纸有用的欣喜上。
“殿下,夫人放心,”
沈知年郑重说道。
“有吴老主持,那份精妙手稿为基,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配合吴老,将这堤坝真正修成护佑一方百姓的屏障。”
他语气铿锵,带着青年官员的热血与担当。
谢杳看着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
“有沈主事此言,本殿下便放心了。吴老与沈主事皆是实干之才,洋州治水,仰仗二位了。”
“下官职责所在,不敢懈怠!”
沈知年躬身行礼,“殿下、夫人若无其他吩咐,下官还要去下游几处查看。”
“沈主事自便。”
看着沈知年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堤坝的拐角处,崔羡好才收回目光。
“这位沈主事,倒是个做实事的。”
她轻声道,对沈知年的印象似乎又好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