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微转念一想,如今街上随处可见女子做买卖,这事定有转机。
“宋娘子,那这后面又发生何事?”
“绣坊出事不到两月,落州出现一女子拿着锄头,将丈夫、公婆一家三口杀害的大案子。落州官府捉拿女子归案时,女子自报名为余禾,乃堂航人氏,曾在绣坊做工,是被人迷晕拐卖到落州。后经官府查案,证实她所言非虚。”
南知微惊奇,道:“那些绣娘没死?”
宋娘子有些愤愤不平,“没死。后来查清,由于绣娘无家可归,都在绣坊三楼夜宿。这街上到了散市之时,来往之人都回坊休息,整个街道几乎没有人。”
“一群人伢子便对绣坊的这些绣娘起了歹心,他们与衙门勾结,将她们迷晕拐走,贩卖给村夫,还欲盖弥彰的往绣坊燃了把火。”
南知微一时无法接受,世间竟还有如此荒唐之事。
“那叫余禾的绣娘最后如何了?被拐的其她绣娘呢,可有救回来?”
宋娘子叹息一声,“大商律法,杀人偿命。余姑娘在那些丧尽天良的恶人问斩的后一天,也被问斩。其她被拐的绣娘,也都在反抗中被杀害。”
南知微轻声道:“她们本就是为了自由来到绣坊更生,又怎能被禁锢。”
宋娘子解气道:“不过那些买绣娘的家庭,最轻的一户买主也是被绣娘打折了胳膊。直到现在,人伢子都对堂航的女子心有余悸,遇到卖堂航女子时,会确认女子是否正规途径卖身而来。”
宋娘子眼中带着些许敬佩,“堂航负责此案的官爷,他对绣娘的遭遇深感同情,便问余姑娘行刑前可有心愿未了。余姑娘说,希望知府收回女子禁止上街做生意的命令。”
南知微也对余禾姑娘心生景仰,纵使她经历荆棘,但她仍旧不放弃自力更生之路。
张娘子一直听着两人交谈,见二人陷入沉思,她低声道:“所以绣坊怪事频发,会是那些绣娘心有哀怨,不愿离去的缘故吗?”
宋娘子见南知微和张娘子脸色都不好,急忙给她俩倒了盏热茶。
“你们都快喝些热茶回回神,别吓着。那些绣娘心有不甘,遭受如此无妄之灾,也许是她们怨气聚集绣坊,才怪事频发。”
南知微捧着茶水暖着冰凉的手掌心,平复心神后,她问道:“宋娘子,你可知道堂航之地,哪家寺庙灵验吗?”
宋娘子惊异,随即劝道:“姑娘这是要替那些绣娘超度?要我说,姑娘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何必沾染这些怪力乱神。”
南知微心有定数,她沉稳的笑了笑,“宋娘子放心,我会量力而行。”
宋娘子见她执拗,又知她行事稳重,便告诉她道:“在堂航,法螺寺是最最灵验之地。寺中真全法师道行颇深,知微姑娘可去拜访,寻求解决办法。”
南知微谢过宋娘子,回到宅中,当晚素食,沐浴焚香,第二日一早来到法螺寺所在山脚下。
寺庙祈福上香多贵人,山脚下停了好几辆专门接送香客的轿辇。轿夫一见南知微都围了上来,询问她要不要坐轿辇到寺庙门口。
南知微见这些车夫衣衫破旧,给了他们每人十钱。
“我不需要轿辇,但请帮我将所带东西运上寺院,交给寺中师父。”
南知微所带的捐献物品,是昨日在布庄买的无匹棉布。
南知微和素棋两人,沿着开辟出的阶梯,徒步到了法螺寺。
寺中主持先一步接收到了南知微捐赠布匹,车夫也向寺中人描绘了南知微面容,所以南知微一到寺中,便受到住持接待。
南知微请香拜佛后,向住持说明来意,是为见真全法师,寻求解难之法。
全真法师独居清修,一般不见香客,但住持见南知微心诚,便让她在寺中稍后,自己去全真法师处通传。
南知微清心凝神的等待了两刻钟,住持回来,道:“施主,全真法师说他等候贵客多时了,两位这边请。”
南知微对住持施礼,“有劳住持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