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今越怕人没听见,提高音量:“前辈,晚辈来找您讨口饭吃。”
“……”毫无回应。
既然如此,付今越便毫无羞耻地大声道:“云鹤隐前辈,晚辈来找您探讨合欢一道!”
那层阻隔忽地一松,付今越猝不及防,踉跄几步闯入院中,看见前院石砖块块规整的宽阔场地上,站着个冷若冰霜的人。
他负手而立,冷飕飕地瞥来一眼,道:“合欢宗门人都似你这般沾花惹草,毫无廉耻之心吗。”
付今越不气,虽然想再逗逗人,可惜饿得紧,也没力气打嘴仗,就随意道:“前辈,我说过啦,我非那种邪道。”
她老话重提:“曾经,有人贪图捷径掠走功法,就连修习此道的诸多邪修都不知法门早被歹人篡改,乱了根源。所以也不怪你们将本该列为名门正派的合欢宗打为邪道。”
云鹤隐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付今越也不管他信不信,探头探脑地想找人:“斯年呢,今日有什么菜色?”
云鹤隐道:“她们二人对我说,你这些日子都往我院里跑。”
“如果不是你们剑宗不给客人放饭,我自个想下山找东西吃又绕不出去,何必天天来你这蹭饭?”付今越不满道,“还耽误我找人双修。”
听到双修,云鹤隐蹙眉更深。
“不曾有人照料你么?拜入丹鼎宗后我不再干涉宗内事宜,竟不知此事……”
他说着,忽然顿住。
付今越知他想明白了关键,于是笑道:“前辈们都因我修为轻视于我,更何谈底下门徒?”
想必上头交代时,也就轻飘飘一语带过,捕捉到其中的不在意,底下人自然也各有各的小心思。
修仙,修仙,修心也修身。
但大部分人自个都修得浑浑噩噩,能弄明白修仙可以长命万岁就不错了,像这样一群人扎堆的大宗大派,说没几个心思不正的,恐怕都是笑话。
修仙难,资源少,弱肉强食,抢就完事。
一个毫无背景须有头衔的练气小辈,被提了一嘴后就丢在后山不管不问,可不就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诶,不过没想到吧。这个软柿子如今虽然实力不行,嘴皮子却利索,还会告状。
付今越就朝云鹤隐告状:“你瞧,携付天命之人差点被你们饿死啦。”
她目光灼灼,含笑,有些狡黠。云鹤隐眼睛落到了少女的嘴唇上,她的唇角轻勾,水光润泽,看上去很柔软,不知怎得,竟又想起那天付今越大胆的邀约。
云鹤隐仓促偏头,朝身后道:“斯年,唤许管事来。”
闻言,付今越依旧笑吟吟,口中假假地捧哏:“好耶,云前辈为我主持公道啦。”
她认为这事多半不了了之。
无论置于何时何处,人事管理都是道天大难题。
数十人,数百人,数千人,每提高一层数量级,管理难度都将成倍地提升。像剑宗这类修仙界罕有的大宗门,内部管理人员层层叠加,上级有领导,上级的上级也有领导,领导的领导还有领导,底层和顶层话事人的距离有几个银河那么远。
当大难临头,只要把锅甩出去,甩得均匀,甩得头尾难分,那么天大的事情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就只是一滴小水花。
除非话事人大怒,将牵连之人一一揪出责罚,否则没有人会认的。
付今越也不求认,只是闹一闹,好让她们都还记着剑宗里有个人被困在山里,等着放出来。
只是……付今越看着半跪于云鹤隐和自己身前的人,心中恼怒有拳头那么大。
不是,怎么就认了?
谁让你出来背锅的?!
她冷脸上前,一把要将地上的陆流如拉起……没拉动。
女修一动不动,低垂脑袋,歉意道:“是我的错,云真君。宗内近日事宜繁多,一时疏忽……总之,不敢恕罪,请您责罚。”
歉意饱满不失愧疚,解释圆滑不惹怒气,非常熟练。
云鹤隐面色平淡:“所言当真?”
陆流如头更低:“实我过错,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