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隐就道:“既然如此,就依陆修士所言……”
“所个毛球!”付今越怒道。
她松开手,不管这拉不起来的女修,冷望云鹤隐:“这事管不起就别乱管。我平生最讨厌顺水推舟责罚属下的人。”
不管起初是如何待过自己,但陆流如这事肯定不背锅,无疑是出来替人揽罪。
她不信云鹤隐看不出来,只是自己要个结果,他给自己一个结果罢了。
付今越还要再骂,一双手忽地拽住自身衣角。竟是陆流如,女修生来凌厉的眉目柔和弯起,摇了摇头。
可怜巴巴的,非要自己活受罪。
甩袖把衣角扯回,付今越抿唇,双手抱胸道:“行吧,这事既管不起,那我便不管了。”
她妥协了。
付今越心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能靠借饭蹭到云鹤隐那去。
陆流如得了这结果,是大大松口气,她前来揽罪有被迫,也有所图。做好了准备,不曾想过付今越会轻轻放下,毕竟那些门徒们怠慢是实打实的,心中不免对付今越万分感激。
付今越可受不起感激,打发人走了。
她不高兴,向来明媚的双眸收敛笑意,显出几分清冷。眉头皱着,有些恼怒和不耐。
一直到饭桌上,吃到了斯年斯言端上的饭菜,她的眉头才略微舒展开。自始至终,付今越都没再去逗弄那朵高岭之花。
不料,当她没空管男人时,男人就黏上来了。
云鹤隐一反从前不见人影的常态,默声也坐到餐桌旁。他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动筷,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桌上一道清炒绿叶菜,好像就是为了来看这道菜似的。
斯年斯言见状,打算上前活跃气氛,可还没开口,云鹤隐仅看了她们一眼,两只鹤就默默地退了。
付今越是半点不自在都没有。
她心满意足地吃饱肚子,喝了口花茶,这才微微露了些惬意。
云鹤隐就在这时开了口。
“付道友所求既已满足,可否为我解一个惑?”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望向付今越,落到她面上。
那乌黑的瞳孔如渊,沉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捕捉每一道细微变化。
付今越故作轻松:“什么?”
云鹤隐说:“付道友先前曾说,自己遵循的是天地交泰,万物化生之理,修的乃是上古正统合欢一道。”
气势无声无息地变化。
天色似都骤然一暗,四周景物昏压压地靠来,挤得胸口都透不过气。
是威压。
付今越忽然汗毛倒立,呼吸难以自制地急促,某种沉重压在肩头,她头脑有片刻空白。
云鹤隐恍若不觉,将疑问缓缓道来:“付道友这先前所说,是句句当真?”
他神色晦暗不明,那双乌黑的眼紧追不放。
付今越桌下的手悄然握紧。
好似风吹浮萍,露出深潭黑压压的一角,此时此刻,这人再不是如松如竹的翩翩君子,哪还有什么清冷如雪?深雪之下悄声游行的,分明是一条埋伏的蛇,竖瞳紧盯猎物,视线漠然而专注,等待着将猎物一击毙命的机会。
属于金丹期的威压漫过头顶,付今越如坠冰窟,手脚发麻。心里曾抱有的旖旎心思,在当下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不甘地屈辱。
云鹤隐还是恍若不觉她的失态,继续平淡道:“道友先前所说信誓旦旦,可近日我翻阅古籍,不曾见过什么正统合欢被记载其中。”
“不知……”
他将疑惑重提,字字清晰:“付道友对此事,是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