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敢应吗?”
薛婵暗暗吸了口气,直直应下:“臣女敢应。”
皇帝又忽地笑了,幽幽道:“贵妃亲眷不多,你可莫要误了她的颜面。”
薛婵心一惊,立刻伏地而拜:“不敢。”
薛贵妃淡淡凝眉,却也没说什么。
皇帝挑眉:“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也别跪着了,寒冬地冷。这好不容易才养好病,若是病了贵妃又要伤心。
“朕可见不得贵妃的眼泪。”他神情柔和起来。
“谢陛下。”薛婵起身。
他拉起薛贵妃的手,往外走去:“时候不早,都歇息去吧。”
殿内几人皆行礼:“恭送陛下”
待到皇帝与薛贵妃出了承明阁,薛婵才松坐在椅上。
程怀珠直接瘫软,靠在窗下小几呼气。
“吓死我了,我身上都出汗了。”
薛婵摸出丝帕擦了擦手,她又何尝不是十分紧张,紧紧掐着手心。
程怀珠坐起来:“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一口应下与陛下比画?”
输也不是,赢也不是。
薛婵坐在她身边,深深吸口气,平复跳动的心:“从前在家里听父亲说,陛下极擅画梅,可称一绝。以此为题,输了,也是没什么的。在天子面前,输赢,是最不重要的,又不是真的比画技。”
程怀珠叉腰:“这就算了,你居然向陛下讨画。你知道陛下甚爱周拂吗?”
薛婵捏捏她的肩:“好啦,这不都结束了吗?”
“结束?”程怀珠哼了一声:“这下子等着你的可不止陛下,还有那些待诏们呢。”
薛婵有些难受压抑,薛贵妃在宫中这么多年,嬉笑怒骂,一喜一嗔。荣辱恩宠,生死祸福,皆在这一人的喜怒哀乐里。
金玉锦绣堆叠,青琐丹樨为囚。
是否,依旧孤独。
没有人回答,只有轩窗雪落,殿香红梅瘦。
雪下了不知多久,第二日早起时已经停了。
皇帝一大早就着身边人请薛婵往芳春馆,故而她很早出门,却迟迟未归。
薛贵妃一边忙着几日后的冬至宫宴,一边听随去之人时不时传回的消息。
然而打听消息的人是傍晚才回来的,只是宫娥前脚进殿还没开口,外头就传话说汪叙来了。
“请汪内侍进。”
汪叙躬身进来,身后是一群捧着赐礼的宫人。
他满面笑意道:“今日芳春馆斗画,陛下圣心大悦,故而将这幅《春郊行乐图》赐予薛姑娘,以示嘉奖勉励。陛下还将芳春馆其中一间小阁辟出来,许薛姑娘进宫时可到那作画。”
“陛下一向是爱才惜才的,只是这样的恩赐,于她还是过重了。”薛贵妃暗暗松气,淡淡笑道。
汪叙笑了笑,依旧躬身垂手应她:“虽说陛下一向惜才,可说到底,还是看重娘娘的。陛下说薛姑娘如此才德,才不算辱没娘娘。。。。。。”
薛贵妃怔愣了一瞬,复又恢复笑意,话语轻轻:“天冷,难为汪内侍跑这一趟,不如饮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