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还驾马车跑了数十里路,才在一所村镇停下来,她拿出一些银子,把奴籍与放奴文书一同塞给豆娘。
“豆娘,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可以回家了。”
豆娘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月还。
江月还道:“我要去寻我阿娘,不能带着你,你回到家乡去,不要来瀛州城了,一定要好好活着。”
豆娘终于明白,双眼立刻噙满了眼泪,不住地点头。
江月还重新上马驾车,跑了不知道多远,她又忽然勒马,茫然地望着瀛州城的方向,若封辽人真与文将军父女合作,那昼国危矣,谢凌……
江月还思来想去,又回了瀛州城,她换了普通妇人的衣裳,找了一家客栈落脚,第二天一早,她扮作给太子府送菜蔬的小厮,之前她已经通过娇娇打听过,太子府菜蔬都是由瀛州城内一处庄子送来的,她提前了一个钟头来送。
膳堂负责采买的沈九儿这人算是谢凌的心腹,即使在他疯傻的时候,她也事事亲力亲为,过府的菜蔬,她向来一一过目。江月还见她摇摇摆摆地出来后,嘴角勾起一丝薄薄的笑,那是她惯常的表情,但眼里是没有一丝笑意的。
沈九儿一眼就瞧见了江月还,面上不动声色,附身一样样检查菜蔬,江月还瞥了一眼旁边的守卫,也装作拿菜的样子,小声道:“近日封辽会来朝贡。”
沈九儿问:“你来,就为这个?”
江月还道:“我当初给你的金钗,能不能还给我?我用这个给你换。”
沈九儿拿起一棵白菜看了看,说:“金钗已经不在我这儿啦。”
江月还急道:“你拿去当掉了还是?”
沈九儿一脸神秘地摇了摇头,江月还想,既然找不回来就算了,正想着话已带到,她得走了,沈九儿忽然把她的手拉起来,放在她胸口,然后笑语盈盈地一声喝斥。
“来人!把这个小贼抓起来!”沈九儿道:“太子府岂容你放肆!”
江月还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守卫就已经把她架起来,沈九儿吩咐:“将她押入府中。”
江月还气急,“沈九儿!我有何罪!我好心来提醒,你恩将仇报,你抓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
沈九儿取下腰间的丝帕塞进江月还的口中,速速让人把她拉入府中,本以为会被关进柴房,没想到关进了凌风殿。
沈九儿摆摆手,让守卫退下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妩媚,一边笑着一边上下打量江月还。
“太子殿下不在府中,江姑娘,您先住着。”
“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江月还知道,她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便问。
沈九儿笑道:“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殿下最想见的人。”
江月还一时怔愣住,“为何?我与他又没瓜葛……”
沈九儿笑而不语,让人给江月还取了衣裳,还让人伺候她沐浴,但就是不让她离开凌风殿。娇娇知道江月还回来,特意来找她。
江月还见娇娇还在府中,又惊又喜,“娇娇,你为何还在府中?其他人不是都被逐出府了吗?”
娇娇皱皱眉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殿下点名让我留下来,反正阿娘也不在了,我只能留在太子府,现在我已经是膳堂掌事啦。”
江月还还是不解,但见娇娇神采奕奕,知道她过得不错,也替她开心。
娇娇还是习惯性叫她娘娘,江月还说:“你知道我是假的啦,别叫我娘娘,叫我月还吧,我叫江月还。”
娇娇自然知道她的真名,只是叫不惯,她叫她,江姑娘。
“江姑娘,你不是要去找阿娘,怎么又回来了?”
江月还叹息,“我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娇娇说:“你走的那日,殿下一夜未眠,府中的灯一盏也不让熄灭,说万一你回来了……”
江月还说:“那谢……殿下去何处了?”
娇娇摇头,“殿下去何处,又怎会让我们知晓。”
也是,江月还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想不通谢凌为什么要抓她,有这力气,不如赶紧想办法对付封辽。
江月还被关在凌风殿三日,这期间她吃好喝好睡好,第四日清晨,她尚在睡梦中,被一束灼热的目光惊醒,她猛然睁开眼睛,只见谢凌正看着她,不知为何,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醒来,谢凌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立刻起身转过去。
江月还裹紧被子,背过身去,却对他说:“你让沈九儿把我捉住困在这府中是何意?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封辽的人要来朝贡,这其中必然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