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旁边正由着两个丫鬟陪着挑蜀锦的妇人闻言顿时惊讶,好奇地侧头,高声道:“哟,掌柜的,平日里让你抹个一钱半量跟割你肉似的,今天咋个啷个大方?噢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嗦?”
周围的熟客闻言也悄悄看过来,显然都知晓这掌柜的十里八乡有名的铁公鸡名号。
掌柜的脸上笑容纹丝不动,绿豆小眼精光一闪,猛地抬高嗓门:“诶,此言差矣噻!”他胖手一扬,指向一旁微微垂眸沉思的祝无梦,声音洪亮:“你看哈儿,这姑娘,这个眉眼,这个身段!天仙下凡不过如此嘛!”
祝无梦眨眨眼,悄悄缩到黎雁回身后。那掌柜的脱模横飞:“我们家这料子穿在这姑娘身上,在这渝州城内走一圈儿,那要引来好多姑娘媳妇儿?我们云锦纺,不得一飞冲天,火遍大胤?是我家祖坟冒青烟咯,你们懂个锤子!这是我给这姑娘的谢礼,沾了仙气嘛,应该的!”他脸上就差写着,“我占了大便宜。”这番马屁拍得震天响,引得满堂哄笑,那妇人见他张牙舞爪的样子笑弯了腰。
江知渺也忍俊不禁,唯有黎雁回报臂冷眼旁观,演,接着演,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掌柜的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最会察言观色,以貌识人,一进门便瞧见祝无梦头上的簪子了,眼睛闪过的惊惧他。。。可看得一清二楚。这祝无梦还一个劲儿展示自己的簪子,生怕别人瞧不见。。。。。。莫不是在这城里有什么内应?
正想着,祝无梦不动声色地挽住江知渺的胳膊,撒娇道:“阿姐,我待不下去啦,我们走吧!”她摇摇胳膊,“我那日入城时,在那叫。。。。。。烟柳阁的铺子见到一只好漂亮的镯子!我买来送你吧?刚好离得不远。”
江知渺自然应允,黎雁回挑挑眉,这是要去找内应了?
路上,江知渺忽而想起那玲珑阁的名号,问祝无梦:“阿梦,你进城便去过玲珑阁了?实不相瞒,我以前为求医病也去过,那老板娘不是一般人。”
“医病去那胭脂铺作何?”祝无梦惊讶。
江知渺压低声音,“你是不知,这阁主多年前只身一人来到渝州,豪掷千金买下一幢楼,在里头卖胭脂水粉,也卖镯子簪子,总归是些女儿用的,她都卖,但。。。。。。不接待男客,她还一直未婚配。”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啊据说,若是有谁家媳妇儿怀不上孩子,来找她瞧,只需用她的胭脂水粉,不多时便能有孕!她脾气泼辣不好惹,但渝州人觉得她怕是送子观音的弟子,对她尊敬得很。”
“这。。。怕不是故意引人去买东西呢吧?”祝无梦眯起眼睛,“若是这世上真有法术,真有神仙,哪会舍得让外头尸横遍野名不聊生呢?”
江知渺摇摇头,“阿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好好,阿姐你放心,我一会儿一定毕恭毕敬!”祝无梦又笑起来,心头却止不住沉思。。。。。。
二人将黎雁回安置到路边的糖水铺子,挽手进了烟柳阁。
烟柳阁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一斤门祝无梦便清晰的感受到。
闲逛片刻,她拿起一支簪子,仿若下定决心般,轻轻抬手,取下自己发髻间那只银簪。
“嗒。”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累丝银雀与冷冽银蛇神女两支簪子并置柜台。
祝无梦紧盯着她,看得分明,那老板娘盯着银簪蛇纹时,眼神极冷,如毒蛇吐信,一闪而逝。她开口,声音轻亮:“姐姐,您可断断,这两支银簪,哪知命‘硬’些?”
阁主眼波流转但无半分惊讶,她轻笑,“你这簪子,三重衔尾,生生不息。抚腹孕神,泽被苍生。”
祝无梦眼睛微微一亮,又听她嗤笑一声,“好多簪子都这么打,寓意好,你这簪子不过纹样独特些。到是我这银雀,累丝绕成,你若瞧得上,那便送你。”
她在回避?
祝无梦眼神一凌,不再迂回,她身体微微前倾,“姐姐,明人不说暗话,这簪子,您认得?”她深吸一口气,那个萦绕心头已久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
“神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马匹嘶鸣和急促地嘶吼:“黎雁回——!快跟我走!”
是陆未明?!
她和江知渺对视一眼,急忙朝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