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也赶热闹买了几个磨喝乐一人分了一个顽,这自然是最普通的木制的,上头用颜料绘了颜色,更有钱的人家,用金银打磨喝乐都是俗了,听那摊贩说还有用象牙珍珠来雕的,富贵人家听得难免一声轻嗤。
街上卖荷花的也多了起来,一把不过几文钱,隔壁卖花的阿婆摊上总赶时兴,这时节也摘了自家塘里荷花来卖,一并卖些莲蓬、嫩菱角莼菜一类,两个摊子相邻,宝珠感念她开始肯挤出位子叫摊子能支起来,便常在她这儿买些鲜花嫩菜。
这一边那位卖菜的婶子早就已经不来了,宝珠便将那位子占下,倒也不用再挤了。
剥开一个莲蓬,里头莲子个个饱满清嫩,放入口中莲心儿都是甜的。
这几日摊上荷花卖的好,凡在渡口停泊的船只若见着荷花总要买一把来插屏,这位阿婆每日挑两篮都能卖光,原这位置不算好,问的人也不多,但有些富商爱吃甄家摊子上的粥面,大哥送去船上时,宝珠便叫大哥顺带问一嘴,十个里头总有八个都说要买花的。
今儿那阿婆花卖的快,只剩一小把荷花并一把莼菜,她人年纪大了受不住,即便躲在甄家食摊的青曼伞下,过了中午人还是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一把年纪也懒得挨下去,余下的荷花和莼菜都把宝珠了,自个儿先收摊回去了。
天热的宝珠遭不住,大哥叫她同阿秀先回去,他等等也收摊了。早上买了两条现捞上来的胖头鱼放缸里养着了,晚上炸了荷花片儿,在将鱼肉片出来剁成糜,煮了一锅鱼丸子莼菜汤。
这是南边菜式,暑天里吃起来格外鲜爽,甄父一拍脑袋,“今儿有熟客喊我过几日去府上做席面,宴的都是江南来的士子,只叫做的雅致些,正愁要造什么菜呢,这汤味道好也有几分雅致。”
一家子听他这般说,才知道是接到席面了。
这酒楼因有各处关系要维系,寻常有熟客请了樊楼大师傅去家中做席面,从酒楼过的账掌柜的是允的,横竖南菜厨子也不独他一个。
若是私下接席面,叫人告发出来就别想在樊楼做下去了,这会儿请甄父去做席面的熟客是同掌柜的这儿要的人,走的正是酒楼的账,席面的钱不算在甄父头上,至多做的好能领些赏钱罢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怕出岔子,拎着酒肉送去掌柜的家里,若后厨有些什么风言风语他也好知晓。
乞巧节这几日街上人都多,宝珠与大哥两个日日早起去码头占摊位,开市的梆子一响他们就熟门熟路冲去老位置了,还有那争新来的摊贩争摊位打的头破血流,结果都没落到好
——都叫官差押走了。
钱没挣到反蹲了几日牢,这事儿多了这些因抢占摊位生出的纠纷立时少了许多。
临到七夕节,宝珠和大哥一人负责一边,阿秀跟宝珠去州桥占位,大哥跟宝瑢依旧是去码头。
位置占过阿秀跟宝瑢便回去熬粥。
家里灶台火没歇过,那绿豆薄荷冰粥实在紧俏,州桥这个摊儿备了一堆竹筒,熬的稀些一竹筒冰粥便卖十五文,买的人络绎不绝,出了名了连那些穿绸的夫人小姐也常遣下人买去尝尝。
小商贩多如牛毛,宝瑢跟阿秀两人来送粥桶时瞧得眼花缭乱,州桥西边儿便是果子行,金陵来的金桃,岭南来的荔枝,什么甜瓜酸果更不必提。
水果底下都置了冰块儿冰水隔了布垫着,伺候的比爹妈孙子还金贵,生怕坏了糟蹋,汴京富家大户极多,这些水果往往一摆上来便叫府里采买买走哄主子高兴去了。
更有些有权有势的人家,人家货到时由他们家中的采买先挑,挑过了再摆去外头卖。
这几日街上人多,渡口那头收摊了大哥又到宝珠这儿帮着摆夜市,行人摩肩接踵,时不时有相伴出来的逛街的走散了高声寻人。
等宝珠这儿收了摊,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推车回家时宝瑢见有卖荔枝的,央了大哥说买几串来尝尝。
卖荔枝的小贩摊上还剩几串荔枝,因比新鲜荔枝散乱,又到晚间了,故而卖的便宜,剩的那几串都叫大哥包圆了。
宝瑢在路上便迫不及待吃了一颗,红艳艳的皮儿剥开是白生生的肉,甜丝丝的叫人吃迷了眼。
“甚个时候有钱了,我日日都要吃荔枝。”宝瑢年纪还小,说话仍有些孩子气。
甄父今儿家来竟带了半筐子杨梅,确原来酒楼东家庄子上杨梅熟了,下人送来几筐给掌柜的,掌柜的给几个灶下的厨子一人分了些,甄父给常跟他后头的几个帮厨分了点,余下都带回来了。
这杨梅个儿大,水分足,紫莹莹的,甜味儿竟盖过了酸味儿,只留了些吊到井里,又用盐渍了一些,余下都用来浸酒了。
这酒也不是甚烈酒,只泡着有些个甜味儿,泡好等什么时候过节再拿出来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