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文竹随鸿嫣进门来。
见到文竹,细看样貌,贺兰悠和高嫔等人心里就都大致有数了。
首辅丁阁老府中分明特别看重门里女子进宫的事,送来艳若桃李的丁婕妤不算,还安排了一个清丽绝俗的陪嫁丫头。
丫头?
文竹的气韵、举止可不是等闲仆妇能有的。
“奴婢文竹,拜见皇后娘娘。”文竹形容有些狼狈,行礼时却分外从容优雅。
贺兰悠抬一抬手,“尚无人定你的罪,站起来说话。”
“多谢皇后娘娘。”
贺兰悠示意鸿嫣。
鸿嫣将之前丁婕妤对文竹的指证复述一遍。
丁婕妤面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不消片刻,连唇色都浅淡了几分。
贺兰悠问文竹:“你怎么说?”
“奴婢冤枉。”文竹神色沉静,“皇后娘娘必然知晓,寻常而言,宫女受罚与否,都不可长时间在主子居住的正殿逗留太久,这事情根本不应该发生。
“白日里,听闻付才人的事,丁婕妤便要过去看热闹,说要看看口口声声唤皇上表哥的主儿现下是什么嘴脸。奴婢觉得不妥,劝了两句,丁婕妤便动了怒,罚奴婢抄经。
“天黑前,奴婢都在自己居住的房间抄经,丁婕妤用过晚膳后,却让奴婢到正殿的西间抄写。
“奴婢抄经期间,丁婕妤赏了奴婢一盏茶。奴婢晚间水米未进,一口气喝了几口,喝完没多久便没了意识,清醒时,已被捆绑起来,关在柴房,有人威胁奴……”
丁婕妤已然克制不住,上前两步,语气森冷地呵斥文竹:“大胆的奴才,到此时还敢狡辩,你……”
贺兰悠打断她,“丁婕妤,本宫没有掌嘴嫔妃的习惯,你是否想做首例?”
丁婕妤含悲带怨地道:“皇后娘娘恕罪,只是这丫头……”
“闭嘴。”贺兰悠冷然相望。大半夜瞎折腾,当她走这一趟很高兴么?
皇后周身散发出无形的寒意,形成的威压令人几乎窒息。迟来的恐惧席卷了丁婕妤心头。
贺兰悠转向文竹,语气不冷不热:“你是陪嫁进宫,服侍丁婕妤多久了?”
丁婕妤那一出,丝毫没影响到文竹,她仍旧镇定:“回皇后娘娘,奴婢原本并非丁府下人,是丁老夫人的远房亲戚,祖籍余杭。丁婕妤选秀期间,丁老夫人派人将奴婢接到京城,做了丁婕妤身边的大丫鬟。”
贺兰悠微微颔首,“你方才是不是想说,关在柴房时,有人威胁你?”
“皇后娘娘英明,正是。”文竹道,“这里的掌事宫女替丁婕妤传话,说奴婢要是不认下纵火的罪,奴婢一家老小再不能有安稳时日。”
“你是怎么想的?”
“奴婢想的是,若认下纵火的罪,至亲同样不得安稳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