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不能借故生事,光明正大地罚人了,看来得想个别的法子。
东宫后苑沉香亭,炉内点着龙脑香,香袅金猊动。
太子李承禹斜倚在青玉凭几上,轻转着夜光杯,葡萄酿晃出潋滟的紫色。
他忽然倾身:“祁沅峥,曲江宴上,可遇着合心意的娘子了?”
祁深正望着池中并蒂莲出神,闻言晃动的指尖微一顿,杯中过满的酒液便溅在象牙白的袍角上,瞬间湿了一片。
这一幕似曾相识,让他忽想起那夜的梦,眸色瞬间晦暗下来。
“莫不是瞧上鲁公府了?”
“殿下跟踪臣?”祁深抬眼反问道。
“碰巧,碰巧。”李承禹大笑着拍他肩膀,“连着两回休沐约你,你都推说有事。孤不得打听打听,是什么勾了咱们世子的魂?”
祁深低头抿了一大口酒,未言语。
“你是不是也该成个家了?”李承禹忽然正色,“瞧孤,侧妃都纳了两个。”
祁深喉结动了动,敛眸:“臣和殿下不一样。”
“你瞧着孤这三皇妹,安乐公主如何?”李承禹凑近祁深,“上月及笄礼,你不是还赠了支累丝金钗予她?”
“贺礼都是母亲备的。”祁深仰头饮尽残酒,突然想起来,“母亲给殿下都说了什么?”
“姑母自是希望亲上加亲。”
空气静默了一会,祁深再次看向太子的眸子似笑非笑:“殿下可知道臣母亲为何这么焦虑臣的婚事?”
李承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酒意下衬着醉意,他生得肤皮细白,面若好女,较之祁深,眉宇间少了些凌色。
果不其然,这祁深就开问了。
“臣敢问殿下,什么时候把人给接走?”
祁深掀眸瞧瞧太子,笑意更深,又自顾自地倒了酒:“上次被母亲发现,臣可替殿下背了好大一口锅。”
“快了快了!”李承禹堆起笑意,“沅峥兄,这说话怎越来越小气,你与孤还分什么,可不是见外了?
“成!这婚事不提也罢,下次姑母再来,孤替你挡下还不成?”
玉盘里冰镇的荔枝凝着水珠,被李承禹推到祁深面前。
推杯换盏中,祁深饮了数杯。
喉间似有压也压不下的火气,喝多了酒竟有些火烧火燎地疼,他掐着眉心,有些烦郁。
“沅峥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李承禹瞧着好笑。
祁深只道无,“天干物燥的缘故。”
却连着几日心烦意乱。
可中庭的仆从都知道郎君近日心绪不佳,如今连走路都愈发小心翼翼的,生怕同那厨夫一样,遭了无端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