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站起来将身上的烟灰掸干净,烟灰差点从衣服里掉进去,差点烫成“小红帽”。(奶奶没了。)
他并不感觉到惊喜,而是蹙起了眉头,古兹曼那么狡猾的人,为什么会自投罗网,你别说,他妈的是为了好玩!
。。。
晨光如薄纱般铺在院子里,索菲娅的琴声轻柔地穿过窗棂,像一缕不会凝结的雾。孩子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有的哼着不成调的旋律,有的只是发出简单的音节,像是在练习如何用声音表达自己。他们还不会说完整的句子,但眼神已经开始说话??那是一种久违的、属于人类的温度。
我站在阳台上,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风从南边吹来,带着尤卡坦半岛特有的潮湿气息。春天在墨西哥城站稳了脚跟,街道两旁的凤凰木开始冒芽,仿佛整座城市都在缓慢苏醒。
手机依旧安静。
可我知道,这份宁静不是终点,而是风暴之间的喘息。
“你又没睡好。”索菲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吉他斜挂在肩上,发梢沾着露水。
“梦太重。”我说,“母亲站在麦田里,可当我走近时,她却转身走了。”
她轻轻靠在我肩上,“也许她不是离开,是让你学会自己走。”
我没回答。双鹰吊坠贴在胸口,冰凉而真实。玛尔塔的那一枚,曾埋藏在格陵兰的寒冰之下;索菲娅的那一枚,是在C-7矿区最深处,她从阿尔贝托手中接过的遗物。如今它们合二为一,像一种无声的誓约。
“基金会今天要接收三个新案例。”她说,“来自秘鲁安第斯山区。当地牧民发现他们在雪线以上游荡,穿着几十年前的校服,嘴里反复念着同一个名字:‘伊莎贝尔’。”
我闭上眼。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进记忆深处。
“伊莎贝尔?科尔特斯……1976年失踪于利马孤儿院。‘涅?’计划早期记录中提到过她,代号‘夜莺’,拥有极强的情绪共鸣能力,能通过歌声影响他人脑波。”我睁开眼,“她是母亲的同门师妹。”
索菲娅呼吸一滞:“如果她还活着……那就是第一批‘觉醒者’之一。”
“或者,”我低声说,“她从未真正醒来。”
我们沉默对视片刻。阳光爬上她的睫毛,像金线织成的帘幕。
“你要去吗?”她问。
“已经订了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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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安第斯山脉的寒风割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我们一行五人沿着牧民指引的小道攀行,海拔已超过四千米,空气稀薄得让人头晕。雷耶斯背着氧气瓶走在最前,杭德罗紧握步枪,警惕地扫视四周岩壁。伊莱携带便携式神经扫描仪,屏幕上跳动着微弱的生物信号。
“三个生命体征,集中在前方洞穴区域。”她说,“但……频率异常。不像正常人类睡眠状态。”
卡米拉皱眉:“更像是集体催眠。”
我摸了摸颈间的吊坠,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洞口被厚厚的积雪半掩,内部漆黑如墨。我们打开头灯,缓缓进入。通道狭窄曲折,岩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克丘亚文字,翻译过来是一段祷文:
>**迷途之魂,请随风归来;
>若你听见歌,便是家的方向。**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句祷文,和母亲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的一模一样。
再往里走,空间豁然开阔。一座天然石窟呈圆形展开,穹顶垂下钟乳石,形似倒挂的钟。而在中央空地上,三个人影静静盘坐,围成三角,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们穿着褪色的蓝白条纹校服,头发花白凌乱,皮肤苍白近乎透明,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滞了半个世纪。
最前方的女人睁着眼。
她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孔,也没有反光,像两口深井。
“伊莎贝尔。”我轻声唤道。
她嘴角微微抽动,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你来了。比预计晚了十七年零三个月。”
我僵在原地。
“你们切断了‘凤凰之心’。”她缓缓抬头,目光穿透黑暗,“可你们不知道,它不是机器,也不是程序。它是活的。它以记忆为食,以痛苦为燃料,以失去为养分。”
伊莱迅速启动扫描仪,脸色骤变:“她的脑电波……和十二个归巢者的平均值完全同步!她和‘钟房’里的孩子共享同一套神经网络!”
“因为她就是最初的连接点。”我说,“母亲说过,‘夜莺’的歌声能让整个实验室的孩子同时入睡或惊醒。她是第一个被植入‘集体意识种子’的人。”
伊莎贝尔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却带着诡异的温柔:“萨拉萨尔以为关闭系统就能终结一切。但他忘了,种子一旦落地,就会生根。我们在地下沉睡,不是因为被封印,是因为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