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是法国人的对手了。
在刚刚发现敌人的时候,负责警戒的士兵还来不及向同伴发出警告,寒风部族闪亮的弯刀就已经朝着他的脖子砍去了。
他只觉得从头顶突然贯下一股冷风,然后这冷风迅速掠过了他的上半身。
当他扑倒在地之前,他感到有几滴热乎乎的东西溅在他脸上,他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血,更不知道他的脖子已经被砍开了一条很长的口子。
他只来得及看到滚滚而来,在昏暗中夹着数不清的雪亮闪光的黑影。
……………………
当布亚诺看到那些出现在法国人后方的军队时,他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种恍惚之中。
多年来,这个意大利人已经厌倦了不停的更换雇主,也厌倦了这种不知道明天为谁卖命的日子。
他渴望能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哪怕依旧当佣兵,可只要有份稳定的收入也不想再漫无目的流浪下去了。
这份心情随着他来到伊比利亚半岛,在这个叫埃尔曼佐的城镇里见到那位丰腴而美丽的女领主后,达到了顶峰。
可现在,埃尔曼佐就要被攻破了。他和那位漂亮的美妇恐怕都要死在法国人的刀刃之下。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不该去找亚历山大——如果不是他的牵线,如果卡特还活着……那是不是还能有一线生机?
意大利人胡思乱想着,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矮墙边站定,摸索着腰里,找到了酒壶想喝一口,可举起来倒了半天才发现酒壶上多了个洞,看样子是战斗的时候被刺穿的。
“你救了我一命啊,不过现在一切都没用了。”布亚诺叹了口气,抬手想把空了的酒壶扔掉,可接着他的手就顿在了空中。
他愣愣的看着远处那支忽然出现的骑兵,看着他们并没有向如今正是最空虚薄弱的埃尔曼佐守军进攻,而是从侧面向着正因为刚刚遭到的打击的法国人冲了过去!
对于精灵们来说,在黑暗中骑马虽然十分困难,但位于矮墙的火把和火堆已经足够让他们看清敌人的位置和轮廓。
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灵活地冲向根本想不到会出现敌人的法军侧翼。
很多法国人是在毫无防备之下仓促应敌的,而等待他们的却是飞快掠过的锋利刀锋,和随即迅速如旋风般远离带过的血腥气息。
每当从敌人身边掠过时,甚至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借着飞奔的马速和手臂的挥舞,锋利的马刀就会如切开奶酪一般,在可怜的敌人身上留下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不论这一刀是否真的成功,精灵们都不会停下来继续纠缠。
他们会把这个敌人留给后面跟上来的同伴,同时催动战马继续向前奔跑,再次挥刀砍向下一个敌人。
而随着精灵骑兵出现的,则是另一群装束怪异的士兵。
格罗诺子爵从未见过这样的士兵。
黑色的铁甲和暗红色的棉甲交织在一起,他们头戴着伊比利亚式的莫里恩盔,高耸的弯月形盔脊汇聚成起伏的波浪。
这支军队在远处站定。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长哨声。
然后,火枪轰鸣。
“安盖特火枪队,射击!”
奥孚莱伊用力地挥下手,紧接着法国人就看到黑暗中突然闪起了一片火星,几乎同时密集的轰鸣响成一片,其中伴随着几处火星和被烫伤的士兵发出的呻吟或咒骂。
安盖特火枪手们的脸上总是多多少少有些疤痕,那是被迸起的药渣烫伤的。
为了这个,他们身上的棉甲和其他人并不相同。
他们有更大的衣领,上面还缝制着一块金属片,衣领上有扣子和扣眼。
平时衣领会折在两边,一旦战斗时,就会把衣领高高翻起扣紧遮挡在脸颊上。
装填火药,夯实弹丸,举起火枪,扣下扳机,一切都按照已经练习了无数次的步骤进行,安盖特火枪手们则麻木得近乎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动作。
尽管夜色极大地削弱了火枪的威力和杀伤效率,但对密集的人群来说,火枪手们甚至不需要特意去瞄准什么,即便他们手中的是以并不精确出名的滑膛火绳枪,也能毫不费力的打中敌人。
训练一个优秀的弓箭手也许要几年甚至十几年,训练一个火枪手需要多久?
看着那些在火枪射击下纷纷倒地的法国士兵,奥孚莱伊有些恍惚。
不到一年前,他还只是个石匠的儿子。现在他正带领着一支军队,屠杀着法国的士兵们。
比起奥孚莱伊,更多的士兵则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