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怀上没多久按理来说不该大肆宣扬,可许棠眠两口子心里实在没主意,这才忍不住和宋卫东他们分享。多个人多个主意嘛。
宋卫东那边虽说是个医生,可到底不是专业的,加上许棠眠对他来说现在算是“嫂子”,他不方便多说什么,因此只交代了一些饮食方面的禁忌。
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可对于一无所知的小两口,真可谓是“求贤若渴”。不管对不对,反正人家说了他们都得听一听。
李玉桃也隔三差五会送些补品来,不管是学校还是村里,她都对许棠眠十分照顾。要不是她和宋卫东还没结婚,她巴不得在许棠眠隔壁盖个房子住。
怀孕的事,许棠眠只告诉了这两人。虞春生还想找个保姆来,可许棠眠想着印刷厂还没挣钱,她也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还是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岂料在淮丰镇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一辆出租踏着泥水咯吱咯吱地来了。
车子直接停在了大队部门口,见到车里下来的熟悉人影,宋卫东赶紧迎了上去。
“舅妈你怎么来了?舅舅呢?”
李友兰指挥着他从后备箱拿下行李,“你舅舅带孩子呢,我先过来住上一阵子。你把行李拿回你家,我去阿林那看看。”
“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宋卫东将行李箱搬回卫生所,和新来的一位医生打了声招呼搓搓手就和李友兰一同向许棠眠家走去。
——
虞春生一早去了印刷厂,家里只留下许棠眠一人。
一到冬天,许棠眠更懒了,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都不怎么下床。
可怀孕的人哪能一直躺着?如今肚子慢慢大了,许棠眠就是再不情愿,也得下床走动走动。
见到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许棠眠不禁担忧起虞春生来,也不知道他要忙到几点,路上滑不滑,万一他摔倒了有没有人看到。
她又有些后悔让虞春生下海经商了。
北风呼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婴儿啼哭似的。院子里的秋千和葡萄架上已堆了一层雪,车棚上的铁皮盖也咯吱咯吱响。
要是这么一直下到晚上,起码要积10公分左右的雪,车棚根本承受不住。
许棠眠从窗户边拿起扫院子用的大扫把要去扫雪。扫把本身不算太重,可要把它挥到车棚顶上再扫雪,就要费些力气。
她一鼓作气将扫把扔了上去,踮着脚攥着扫把头使劲甩了一下,稀稀落落的积雪从边缘像面包块一样掉了下来。
这一块是扫下去了,接下来该扫另一边。许棠眠松开扫把,先往右边挪了一点,岂料脚下一滑,竟然原地摔了一跤!
“哎!”宋卫东大吼了一嗓大步迈了过来,刚过院门脚下一滑连滚带爬摔到了葡萄架前面,震得雪花纷纷落下。
跟在后面的李友兰急得五官拧在一处,根本顾不得摔成倒栽葱的外甥,一步一个脚印,哆哆嗦嗦着就要来扶许棠眠。
攥着李友兰的胳膊,脸色煞白的许棠眠艰难站了起来。
“有没有不舒服?怎么不在屋里坐着呢?”李友兰小心翼翼地搀着许棠眠往屋里走。
厨房的小炉子已经搬到了卧室里,一根管道从窗户直通到室外,不必担心中毒的问题。
屋里暖暖的,许棠眠示意宋卫东自己搬个凳子,又招呼李友兰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她坐在床边,脸上慢慢热出了绯红的颜色,看着李友兰浅浅微笑着:“大姐怎么来了?是春生给你拍电报了吗?我都让他别这样了,怎么还是惊动你了。”
“什么惊动不惊动的!”李友兰嗔了一眼,“我要是不来,你现在还在雪地里坐着呢,他去哪儿了?”
他,自然指的是虞春生。
许棠眠替他解释道:“印刷厂出了点问题,他一早饭也没吃就过去了。”
李友兰又自责道:“怪我们,我们应该等厂子平稳运转了再走的。”
“哪里是你们的问题,你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嘛。”
大姐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许棠眠又看向宋卫东:“你把大姐叫来的?”
宋卫东点点头,“我没喊她来,就是和她说了你怀孕的事,谁知道今天她就突然过来了。”
“不算突然。”李友兰将椅子拉近了些握着许棠眠的手,忽然感慨了句“呦,挺暖和啊”,又接着道:“我一收到电报就想过来了,不过北平那边很多事要安排。”
“把孩子丢给兴尧,我赶紧买票就过来了。”李友兰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的肚子,“几个月啦?”
“快三个月了。”许棠眠笑着道:“估计明年七八月能生。”
“真好。”李友兰的眼眶又有些红,笑着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摸了一下感慨道:“这是阿林的孩子。”
“我本来想在卫东家住着,白天来你们这给你做做饭,收拾收拾家里,可今天一看,我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