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的寒气像是长了脚,顺着凌素衣单薄的里衣往骨缝里钻。
她蜷缩在角落,牙齿不受控地打颤,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冻得发乌泛紫,嘴里都能呼出白雾,落在冰冷的石壁上,瞬间就散了。
指尖早已麻木,她试着攥了攥拳,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冻住了,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她甚至开始想,或许就这么冷死在这儿,倒也不用等师尊回来。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铁链拖动的哗啦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洛瑶。
凌素衣缓缓抬眼,就见洛瑶提着食盒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油灯的弟子,暖黄的光映在洛瑶精致的脸上,却没半分温度。
哐当一声,牢门被推开,洛瑶示意弟子把食盒放在地上,才缓步走到凌素衣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师姐,这水牢的滋味,还不错吧?”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很明显的嘲讽。
凌素衣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缩得更紧了些,目光落在食盒上,里面竟摆着三菜一汤,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与这冰冷的水牢格格不入。
洛瑶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轻笑一声,蹲下身,用帕子擦了擦食盒边缘并不存在的灰尘:“怎么?觉得我会下毒?”
她顿了顿,故意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放心,我还没傻到在这时候让你死。你要是死了,我找谁夺舍去?”
这话像针一样刺在凌素衣心上,可她只是垂着眼,没接话。寒意让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眼下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吃点东西,撑到师尊回来。
她慢慢挪到食盒边,手指碰到温热的粥碗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太久没接触过暖意,竟有些不习惯。她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白粥的热气顺着喉咙滑下去,勉强驱散了点寒意。
洛瑶就坐在一旁看着,见她吃得认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来大师姐也不是那么清高嘛,知道要活着,才能等你的好师尊回来?”
她伸手,用指尖碰了碰凌素衣冻得发乌的嘴唇,语气里满是恶意,“可惜啊,你等不到了。等你把这身子养得再好些,我就会请药王来,用你最信任的师尊留下的法器,抽走你的神魂,到时候,这具宗门第一天才的身子,就是我的了。”
凌素衣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可她没抬头,只是继续往嘴里送着菜。
哪怕洛瑶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心,她也明白,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知晓这一切。
洛瑶见她不理自己,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吃吧,多吃点。你现在吃的每一口,都是在为我养身子。”
她说完,又瞥了凌素衣一眼,带着弟子转身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吹灭了一盏油灯,只留下微弱的光,让水牢的寒意更甚。
牢门重新关上,凌素衣终于放下勺子,靠在石壁上。粥的暖意很快被寒气吞噬,可她的眼神却比之前亮了些,洛瑶越是急着让她养身子,就越说明计划快成了,也意味着,师尊回来的日子,不远了。
她抬手抹了抹嘴角的粥渍,指尖依旧冰冷,可心里却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苗。只要再撑一阵,只要等师尊回来,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水牢里没有日夜,凌素衣早已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