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昨天的乞丐,又是怎么回事呢?”风无碍倏忽问道。
少年沉默地摇头,良久才含恨开口:“我也不知怎么就招惹上他们了,只知他们头儿叫昆爷,是跶州的地头蛇,他令下面的人每日见我一次,便打我一次。每次都只留一口气,等我二日伤好些了,又再打,再留一口气,如此循环往复,真叫人生不如死!”
“那你为何不报官呢?”叶荃华奇道,在他的印象里,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早就该报官了。
少年凄凉一笑:“那姓昆的修为高,州吏拿他没办法,而他那些闹事的爪牙,皆是他从各地拐、骗、绑来的,即便被州吏捉拿了,甚至杀了,于他也无关痛痒。”
“啧!真是可恶!”叶观林如感同身受,恨得牙痒痒。
“那你为何不离开这个鬼地方呢?”风无碍又追问。
少年悲苦道:“那连云子耳目众多,我又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要不你跟咱们一起去朔阳派,参加入门应试吧?若你能成为朔阳派的门徒,以朔阳派的声望,那连云子再厉害,也不敢拿你怎样。”叶观林在旁边热心出主意。
少年瞬间热泪盈眶,声音有些颤抖:“我可以跟你们去朔阳派吗?”
“当然,反正我都要带他们三人去朔阳派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走,一路上也好多个照应。”叶荃华爽朗开口。
“多谢!多谢诸位的侠义之邀,梁某若能拜入朔阳派,定有重谢!”少年站起身来,向叶荃华四人郑重行礼。然后又问,“还未请教四位侠士之名,鄙人姓梁,名树鹏。”
“叶荃华。”
“叶观林。”
“叶观夏。”
“风无碍。”
两日后,有州吏过来打开牢门,将五人放了出去。放行时,还好意叮嘱他们:“莫要在城中逗留,尽快离去。”
是以,五人决定撇下仍在州府里扣押的叶荃凯,舍弃飞行器,改走水路,直接搭船从跶州顺着薄江一路西行,抵达淏州后,再渡江到崌州。全程若以普通行船速度计算,则比应试日期晚了十天;但若是搭乘三品以上的水行器,便可日行六千里,速度与朔阳派的纸鸟相当,哪怕减去在跶州耽误的三日,时间也仍有宽裕。
江波淼淼,两岸徐徐。风无碍他们已然登上了,一艘名为“出云舟”的水行器,这艘水行器虽然名为舟,但容纳的人却不少,狭长的船舱内,足有五十间房,在船的上层,还有一间酒肆与乐坊,方便船上的乘客饮酒作乐。酒肆外,便是宽阔无遮挡的甲板瞭望台,风无碍几人此刻就站在台上观望。
迅疾的江风夹杂着水气扑面吹来,一扫几人心中连日的阴霾,就连登船时,被索要文书刁难,这件小插曲也抛诸脑后了。
“瞧,那是霸王蟹,身有六钳,喜食鱼虾,膏腴味美……助邪伤正,伤疾忌口。”上了船后,梁树鹏的话都变多了。他梳洗了一番,又换上了叶观林赠送的寿比人衣着,看起来骄矜贵气。阳光下,一双清亮的眼睛灼灼生辉,与叶观林、叶观夏讲起两岸风物言辞文雅,俨然打小锦衣玉食,培养出来的豪门公子哥。
“梁公子好学识啊,也过来给昆某讲讲罢~”
一道调侃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梁树鹏浑身一紧,心也随之往下沉。
风无碍几人回头,见是一位身材臃肿、面如圆盘的年轻男子,他那双被横肉眯起的眼睛,没看其他人,只毒蛇般地咬住梁树鹏不放。虽然他整个人看起来很重,但他的动作却很轻,也不知他何时出现在这里,直到他出声,几人才发现。
见梁树鹏的反应,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来者必定是梁树鹏口中所说的,跶州地头蛇——昆仕诚。
叶观林年少气盛,一马当先挡在了梁树鹏身前:“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这可是船上,许多人看着!”
昆仕诚闲适地前后瞄几眼,瞭望台上的乘客,迅速躲进了洒肆与乐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日在街上岂不是更多人,那又怎样,在跶州谁不知道我昆爷的名号?”昆仕诚凉凉一笑,臃肿的身子向梁树鹏走去。
“梁公子,你到跶州昆某好吃好喝地收留,还替你遮掩行踪,逃过连云子的追捕,现下安全了,就要不告而别,真叫昆某伤心啊!”
“你胡说!我从不曾求过你收留!”梁树鹏厉声指控,“你的收留,便是每日派人毒打我一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