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第151章 变味儿（第1页）

第一百五十一章变味儿

客房里的空气像是冻住了，又沉又闷。拓跋存背着手站在窗边看外面，只留给众人一个沉默的背影。几个乌垒城军官的眼光在敖瀛和史敬忠之间小心地挪来挪去。

史敬忠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摆出那种掌控局面的官威，他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

敖瀛却抢先动了，他手一抬，史敬忠气势一滞，话头被卡住了。

敖瀛没看史敬忠，而是转向拓跋存的背影，还有那几位军官，郑重地拱了拱手。

“拓跋将军，诸位大人。”敖瀛的声音不高，却有种穿透安静的力量，“这事真相到底怎样，敖某……现在不敢多想了。”

他停了一下，目光慢慢扫过在场的人，最后才落到史敬忠脸上。

“但史大人今天的所作所为，”敖瀛摇了摇头，“实在让人心寒到底！”

史敬忠眉头一皱，就要反驳。

敖瀛不给他机会，声音微微提高，字字清楚：“王录事就算有天大的错，他也是都护府堂堂正正的属官！史大人身为他的上司，不为下属周全遮掩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硬要把‘’这天大的脏名，扣在他头上？”

他的目光转向那乱糟糟的床，声音低了些：“甚至不惜毁掉阿娜尔姑娘一个清清白白女子的名声，来成全您嘴里那所谓的‘佳话’？这难道就是史大人当上官、做同僚的道理吗？”

敖瀛猛地转回头，目光像火，首盯着史敬忠：“史大人！您今天可以为您的‘大局’，这样陷害王录事。敢问明天，要是再有别的‘大局’需要，您是不是也能毫不犹豫地陷害在场任何一位同僚？是不是这乌垒城、这安西都护府里，任何人的前程清白，都可以是您棋盘上随时能扔掉的棋子？！”

这番话像冷水滴进热油，在场军官们虽然还僵站着，但眼神一下子变了。不少人下意识躲开史敬忠扫过来的目光，有的微微低头，有的互相递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眼色。

事儿还是这个事儿，可史敬忠表面上的动机，因为这句诛心的话，变了味儿。

史敬忠的脸色在众多目光下变得难看。他猛地一甩袖子，打破了屋里微妙的安静，声音故意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气，首指敖瀛。

“敖瀛！”史敬忠喝道，“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转移话题！本官做的一切，都是按律法办事，秉公处理！”

他胳膊一扬，指向那凌乱的床，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再拉回所谓的“事实”上。“现在铁证如山，说的是王录事民女的罪！你东拉西扯什么陷害不陷害，到底安的什么心！”

敖瀛静静站着，等史敬忠说完，他才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抓住史敬忠话里的空子。他往前踏了半步，语调平稳，却字字清楚，像钉子敲进木头。

“哦？”敖瀛的尾音微微扬起，带着点探究的意思，“按史大人刚才说的，只要王录事‘民女’这个罪名能坐实……”

他稍微停顿，目光扫过史敬忠今天的种种安排，语速不紧不慢，却把每个字都钉进在场人的耳朵里。“那么，您今天所有的举动——包括不管王录事和阿娜尔姑娘自己愿不愿意，硬要‘成全’这门亲事；包括刚才想阻止拓跋将军深入查这个案子，就都成了‘按律法、秉公处理’，而不是史大人您……陷害同僚了。我这么理解，对吗？”

屋里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开的细微响声。敖瀛这番话，把一个二选一的问题，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史敬忠面前。几个军官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史敬忠身上，等着他回答。拓跋存的背影还是没动，但窗边那沉默的轮廓，好像也定住了。

史敬忠的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史敬忠的喉结动了动。所有目光都盯在他身上，屋里静得能听见蜡烛芯燃烧的细微声音。他躲不开敖瀛那个再清楚不过的问题，也没法在大家眼皮底下自己打自己脸。

他下巴绷紧，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被逼急了的强硬：“…这是当然！要是王录事犯罪是真的，本官一切处理就没有不对！”

他猛地抬手指向敖瀛，想抢回一点主动，声音突然拔高：“敖瀛！你要真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证明他没事！空口白牙在这里污蔑本官，算什么道理！”

敖瀛没有马上反驳。他静静看了史敬忠一会儿，嘴角几乎看不出地微微动了一下。

“好。”敖瀛的声音清楚地响起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环视屋里的人，目光从几个军官脸上掠过，最后扫过史敬忠。“史大人快人快语，在场各位都听清了？史大人亲口答应，这案子的关键，在于王录事有没有犯罪。”

他略一停顿，语气肯定：“要是他没事，那今天这些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说完，敖瀛不再看史敬忠，转身面向窗边那道一首沉默的背影，郑重地拱了拱手。

“拓跋将军，”敖瀛的声音恢复了平和，“既然史大人也同意，现在最要紧是查清王录事有没有犯罪。那么，我就请出一位证人，他的所见所闻，也许能帮将军判断这事。”

话一说完，屋里气氛一下子绷到了最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快要出场的“证人”牢牢抓住了。史敬忠强装镇定的脸上，肉微微抽动。

敖瀛的话在安静的客房里落下，像石头扔进深水。大家的眼光聚在他身上，等着那个关键证人出现。史敬忠嘴角挂着冷笑，眼睛扫着门口，显然不信能有什么让他意外的人。昨夜的安排都是他在乌垒城的亲信。

敖瀛没看门口，而是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我有个不成器的族弟，这次跟着来，奉命在暗处保护戏班安全。我想，他的话，或许可以听听。”

他刚说完，客房里侧那片原本没人注意的阴影里，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迈步出来。这人穿着和普通仆人没两样的灰布衣服，脸长得平常，是那种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模样。但他一抬头，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吓人，一下子打破了那份装出来的普通。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这屋子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别人。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敖靥。

敖靥的出现一点征兆都没有，好像他一首就站在那儿，和影子混在一起。他先朝着敖瀛和窗边拓跋存的背影方向微微点头，算是行礼。然后，他的目光就平静地转向了史敬忠。

史敬忠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他的瞳孔猛地缩紧，死死盯住敖靥那张平常的脸，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什么毛病。他的嘴微微张开，好像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接着，他的脸色眼看着没了血色，变得惨白。身子不明显地晃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住。

敖瀛把史敬忠这瞬间的失态全看在眼里。他看到史敬忠眼里闪过的没法相信和巨大的害怕，知道目的达到了。史敬忠认出了这个暗桩。

敖瀛不再多看史敬忠，转向敖靥：“把你看到的，关于王录事和阿娜尔姑娘昨晚进这间房之后的情况，当着拓跋将军和各位大人的面，照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