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有一会儿,办公室里的声音忽然慢慢大起来,重新又低下去——
陈运低着头,摒弃掉所有声音,试图想迟柏意。
想不了。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迟柏意就像云光之下的一点影子,摸不着看不真,风吹来吹去聚不出形状。
天太沉,太阳虚虚亮着一个白点。
陈运渐渐开始喘不上气。
以前喘不上气她爱咬手,现在喘不上气她用塑料袋。
但现在没有塑料袋。
没有塑料袋还可以用手。
她也不想用。
于是还是坐着。
瘫着。
日头从东到西,从东到西。
那口气终于顺出来,在眼前蒙出一团白雾。
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运深吸口气,没抬头。
直到脚步声落在她身边停下,她还是没抬头。
花香,也许是花香,分辨不出,静静流淌过来。
连带着那个声音也一起流淌过来:
“你的事,秦老都跟我说了。”
陈运发现自己竟然手没抖。
“陈运。”
“是叫陈运,对不对?”
“是个好名字。”
“好名字吗?”
“好名字。”
陈运扭头看向她,肩膀和脖子一起酸极痛极:
“你的事,秦姨昨天也跟我说了几句。”
暮光下,她眼睛是温柔的,眼角那一点亮光很像一滴泪。
“你……”陈运使劲儿吞咽了一下,想把喉咙里堵着的东西给噎回去,“所以你是……”
“来找我女儿。”
她说着,转过头不再看她,手上递来一包纸巾,“顺便,有人说这边有个项目想跟我谈谈。”
陈运接过去死死攥在手心。
没有活动也不是节假日,院里就空得厉害。
陈运望着那边墙角的几只跷跷板,半晌,终于问:
“那你、您怎么称呼?”
“陈,陈然。”
“跟你一个姓,是不是很巧?”
“巧。”陈运点着头,看见她笑了,“真的很巧。”
“我也觉得巧。”她的笑很轻,望过来的眼神也很轻,落在脸上又极重,沉甸甸的,像在勾着肠子剜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