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周就在想,怎么会这么巧。”
“怎么就能这么巧……”
“我想了一天又一天,还是没忍住,想自己再来看一看,问一问。”
“我就想啊,如果真是的话,那她会不会也想来看一看、问一问……”
“会的。”陈运看向她的眼睛,说:“一定会的。”
四目相对,这一刻安静异常。
陈然想笑一笑,可笑出来,却在那双眼睛中看见了一双同样噙着光的眼——
透亮的,眉毛锋利得几乎带着腥气。
“你女儿……是怎么丢的?”
“你……是怎么走丢的?”
俩人同时愣了愣,同时停下,又同时再开口:
“医院,付东路私立协济医院。”
现在是付东耳鼻喉专科医院。
“秦姨说你当时是在医院看病。”陈运声音很低,“是吗?”
“是。”她还是看着她,眼神没有任何闪躲,“我去看病,带她去上了趟厕所,她就在里面门口等着……”
只是那么一会儿功夫。
也许还不到五分钟。
“那……她、那时候多大?”
陈运看见她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三岁。”
“那是她三岁生日。”
“她出生在冬天,大雪后第三天。十二月九号,冬月初九。”
“从那一天到现在,十七年,算上今天二十天。你……”
“我不记得了。”陈运说,“我只记得是在医院,不过年龄、秦姨说是两三岁的样子。”
“那你……”
“你”没说完,手机响了起来,她有点抱歉地笑了一下,掏出手机接听。
陈运发现自己有点喜欢她不会避开接电话的这个行为——
有种很自然的亲密感。
她就忍不住悄悄慢慢地朝对方那里挪了一下,挪完很快又意识到不好,想要站起来。
一只手却扶住了她肩膀。
陈然扶着她肩膀转头笑了笑,继续对着手机说话。
陈运一下就觉得自己跟被点了穴似的定住了。
然后她就这样一只手搭着自己肩膀一只手拿着手机;然后她过了一会儿松开手在包里摸索了好一阵,掏出了只暖手宝递过来;然后她把自己外套脱掉,裹了上来……
陈运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对上她眼睛吐不出来,脑子就跟叫驴坐了一下似的……碎了。
这一碎碎到了通话结束。
陈运回过神,发现她已经站了起来左转朝前走,于是也转头去看,并且立马起身——
一个很熟悉,起码从前很熟悉的身影从大门口走过来。
陈运愣在了原地。
一步一步,对方越走越近。
陈运看见那张脸,还是十多年前熟悉的那张脸,温润如玉,眉目舒展,带着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