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那一刻,静得像封闭的水箱。她听见自己每一口呼吸的声音都异常清晰,仿佛隔着肺膜直接击打在脑壳内。
她没脱鞋,就那么僵直地站了几秒。
直到喉咙传来一阵灼热的干呕感,她才猛然弯下腰,扶着桌边吐了出来。
吐不出东西,只有胃液和被迫咽下肮脏的男性液体,带着腥臭味和苦味。
她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发白,背部因刚刚那段遭遇而依然僵硬发紧,腰椎像被铁丝缠住,无法自然伸展。
她直起身,脱下那件白色实习大褂,甩在地板上——那件衣服此刻像一层她不愿再触碰的皮肤。
然后是蓝灰色内衫,裙子,袜子,一件件剥落。最后,她赤脚走进浴室,站在瓷砖地面中央,像一块脱壳却仍保持原形的硬塑标本。
她打开热水。
热水柱冲下的瞬间,她本能地抱住了自己。
肩膀在抖,脖子微红,锁骨下方有几道细痕,是在挣脱时被压出的痕迹,颜色浅,却像印在皮肉深层。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
胸前还有一道不规则的勒痕,是那只骨节弯曲的手指曾穿入她衣领时留下的。
那手指冰冷,形状怪异,将她的乳房肆意蹂躏,痛得她又哭又喊,但是没有人来救她。
现在却只觉得胸口发胀、发痛,一种身体羞耻感和厌恶正慢慢上涌充斥全身。
她蹲在花洒下,热水冲刷着头顶,水蒸气将整个浴室染成模糊一片。
她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抖——像被抽离的鱼鳞一片片剥落,赤裸地暴露在气温与记忆之间。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嗓子仿佛被那天压在她胸口的某种东西堵住了。
夜晚十点,室友发来一条消息:
“今天轮不上我,和本地同学去吃夜宵了!你回来啦?”
她没回。
她关掉热水,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动作很轻,仿佛自己是一层快要破的玻璃,只要一用力,就会碎出刺骨的边缘。
她穿上宿舍备用的白棉睡衣。那是一套学生款,领口略松,裤腿宽大,袖口偏长。她穿上后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瘦削,像一具被泡软的影子。
她钻进被窝,拉上被子,却始终无法闭眼。
直到夜半时分,她才渐渐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梦是碎的。
她梦见回到HopeRoom。
那张床依旧潮湿,光是黄的,空气黏稠,侏儒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轮椅上的人手里握着一根长钩子,轻轻拨动她的腿,像试探一只死去的猫。
梦中她拼命想逃,但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她看见自己穿着那件白裙子,脚踝被湿布缠住,裙摆贴在腿上,贴得紧紧的,连裙下轮廓都清晰可辨。
她尖叫,没人听见。
她挣扎,没人救她。
她猛然惊醒,满身是汗,额发粘在脸颊,棉睡衣湿透,紧贴在背上,像一张无法剥离的伤疤。
她起身去洗手间,一脚踏在冰凉的地砖上,才发现自己腿上出了汗,甚至还有一小块残余的红痕——不知是梦中压出来的,还是那天留下的。
那晚,她发起了低烧。
38。4°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