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知是宫里哪位能吹枕边风的娘娘耳语了几番,才让她捡了个便宜。
毕竟京城的官家贵女众多,牡丹国色中,谁又会在意一朵清香的小白花呢?
现在好了,大名鼎鼎的镇北侯要亲赴滦州下聘,就算不是正妻,阮家大小姐的面子也是赚的够够的了。
“下聘了!侯府要来下聘了!”守院门的小厮欢快的跑进来。
阮茂林彼时还在书房生闷气,闻言,脸上的阴郁马上被狂喜取代,搓着手在房里来回踱步:“好,好,终于来了!天佑我阮家,天佑我阮家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金山银山和泼天的权势在向自己招手。
林氏更是喜得几乎晕厥过去,被丫鬟扶住才站稳。她紧紧抓住阮明玉的手激动道:“明玉,你听见了吗,侯府下聘了!你姐姐的好日子,不,是我们的好日子,我们阮家的好日子要来了!”
她眼中精光四射,哪还有半分嫌弃阮明枝的晦气,满脑子都是那即将抬进门,代表着泼天富贵的侯府聘礼。
明明只是下了聘礼,两人却恨不得立马打包阮明枝进侯府。
从这点上看,林氏能和阮茂林滚在一处,当真是有原因的。
“快把库房再清点一遍,腾出最大的地方。不,把东跨院那几个空着的院子都给我收拾出来!”
林氏瞬间恢复了当家主母的派头,音调拔高八度,指挥若定,“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府里上下,里里外外,必须一尘不染;采买,立刻去采买最好的绸缎,最新鲜的瓜果点心,把府里最体面的摆设都给我摆出来。绝不能丢了侯府的脸面,更不能怠慢了侯府的大管事!”
她一边吩咐,一边拉着阮茂林快步走向自己的正房。屏退左右后,忍不住低声道:“老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侯府的聘礼,那得是何等的体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田庄铺面……怕是能堆山填海!明枝那丫头……她一个病秧子,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好东西,况且她嫁过去就是侯夫人,侯府什么没有?”
阮茂林捻着胡须,眼中透露着同样的精光:“夫人说的是。明枝的嫁妆,我们自然要好好帮她打理。这聘礼嘛……按规矩,一部分是要充作嫁妆抬回去的,但侯府富贵,想必不会计较这点小头。剩下的自然该由娘家保管。”他轻叹一口气,“明玉也大了,她的嫁妆也该置办起来了,还有咱们阮家的生意,各处打点,处处都要用钱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将这未进门的聘礼分了个干净。
当事人的院子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自上次整顿完家仆,她院里是银炭也不缺了,瓜果也不少了,就是每日该喝的中药也跟着多添了一碗,苦得她天天换着法子逃避喝药。
水芸大呼小叫的跑进来时,她正准备把药倒进盆栽。
“小姐!”水芸眼尖,一下就看到盆里有黑漆漆的水迹:“您又偷着不喝药了!”
阮明枝哂笑几声,打哈哈道:“没有啊一定是你看错了,对了,刚刚府里在吵闹什么?”
水芸气鼓鼓的小脸蛋一下泄了气:“哦,是镇北侯府急报,说侯爷已备好聘礼,不日就亲自来府中了。”
“什么?!”
她一口药没忍住喷了出来,急忙道:“快快水芸,去把我母亲当年陪嫁的嫁妆单子找出来,我记得是在床底的紫檀木匣里。”
水芸动作麻利地翻找起来。
木匣子很快被捧了过来。水芸小心打开,取出压在最底下的用红绸包裹着的厚厚的礼单。纸张已有些脆黄,但墨迹清晰,娟秀的字迹上依旧能看出母亲对女儿满满的爱。
阮明枝接过来,指尖拂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条目。
这嫁妆单子,是母亲留给原主唯一可以掌握的东西了。单子上罗列的每一笔,都曾是母亲在阮家立足的底气,也是原主身为嫡女应得的依仗。
可如今,这些东西何在,又落入了谁的口袋?
“光有单子不够。”她抬眸,招呼一直沉默侍立在阴影里的阿玄,“阿玄,我需要你去办几件事。”
阿玄上前一步,躬身道:“小姐吩咐。”
“你拿着这份单子,去滦州府衙户房,想办法查到铺面如今的地契、房契归属。阮茂林再手眼通天,过户更名总要在官府留档。”阮明枝拍拍他的肩膀,关切道:“小心行事,莫要惊动府衙里可能与阮家有勾连的人。”
“是。”阿玄应下。
“然后就是水芸了,你心思细,去打听下当年经手过母亲嫁妆,或者在大房伺候过的老人,特别是那些后来被辞退或打发到庄子上的。不必明着问,闲谈间套话即可。若有愿意开口的,重赏。”
水芸用力点头:“奴婢明白!定会小心。”
最后就是那些被林氏偷拿走的首饰了。不过她不打算当面拆穿:“最后还要拜托阿玄,你身手好,留意下府内库房,不,只留意林氏私库的动静就行,看看是否有单子上记录的古董珍玩、头面首饰出现。尽量记下形制特征。”
她冷哼,讥讽道:“侯府大管事不日将至,他们若想充面子,少不得要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摆出来见见光。”
“属下领命。”阿玄沉声道。
“记住,”阮明枝合上嫁妆单子,托着脸颊笑眯眯道:“一切暗中进行,切勿打草惊蛇。证据,要一点点地攒,攒到足够……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