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那么冷了,很温暖。
许是刚过秋天吧,也许是太疲惫了吧,最近总是多梦。
薛婵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是高蓝的天,澄柔的秋光,院子里那棵经年的桂花树簌簌落下一阵微黄的雨。
细小的花飘啊飘,打着旋落在了宣纸上,陷进一笔刚渲染而出未干的墨色里。
小小的孩童一笔一笔细细绘着,一枝叶绿细小蓬勃的淡色桂花就这样跃然纸上。
很生动,风一吹,就闻到了清甜的香。
年轻温柔的女子坐在一侧做衣裳,极亮的秋光散落在她的身上,把她整个人都融了进去。
她低着头,看不清脸,可是依旧能看见她秀美柔和的轮廓,唇边温暖的笑意。
女孩儿放下笔,拿起那张画蹦蹦跳跳扑进女子的怀里。
“娘,你看我画的好不好,可不可以把这个绣在衣裳上?”
女子将针线拿开放在一旁,接过她的画,对着光看。
她笑:“当然好啦,咱们峤娘画的最好了。”
薛婵紧紧抱着女子的腰身,陷在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
她有些委屈:“娘,我不想走,我要留在这里。”
可是她没有听见那熟悉的温柔回答,连萦绕在鼻尖的一缕香甜都没有。
好像又暗了下来,好像天越来越黑,没有一丝光亮。
滴滴答答,是下雨了吗?
薛婵仰起脸,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雨又不知何时开始落了下来,拍在窗棱上,既清晰又沉重。起了风,窗外一丛青竹开始摇曳,穿过雨幕落在窗上,糊成了幽黑粘稠的影。
薛婵下床,瞧见案几上的书画都被风卷了出去。她连忙提着灯往外走,一路寻画。
冬夜竹潇潇,她猛然回头。
幽黑的拐角处立着高长高长的影子,瞧见她时又将渗血握刀的手抬了起来。
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滴到地上,一地的鲜血被雨水冲开,染红了她的裙摆。
风雨越发大了,连落下的雨都起了迷蒙的血雾。
她颤抖起来,那人一手粘腻的血,覆上她的脖颈。
冰冷的刀刃划破薛婵的纤细的颈,有热血喷涌而出。灯笼从她手中掉落,倏然烧起来。
不知是火光燃起了她的衣裙,还是喷涌的鲜血过于滚烫。薛婵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眼前只有赤红的火光,烈烈燃烧。
有许多声音,可是太杂,她听不清。
薛婵在嘈杂的一道道声中,辨认出程怀珠焦急唤她的声。
“峤娘!”
“好烫!好好的怎么烧起来了?”
啊……
原来她是生病了,不是死了。